夜深人靜
夜已經深了。
指揮部的主廳,卻還亮得像白晝。
冷白色的燈光從天花板上灑下來,照在每個人疲憊的臉上——有人揉著太陽穴,眼窩發黑;有人趴在戰術板上,手指還在無意識地劃著;還有人對著通訊器說話,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
人聲、電流聲、鋼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混在一起,成了夜裡最吵的背景。
可隔壁的密室,卻靜得能聽見心跳。
祁默站在沙盤前。
這不是普通的戰術沙盤。
金屬製的底盤上,鋪著戰場的立體投影——山脈是淡灰色的,河流是淺藍色的,魔族的陣地用深紅色標記,妖族的則是暗紫色。而在這些顏色之上,還飄著無數條細如發絲的線。
淡金色的。
這些線在沙盤上空流動,像活的一樣——有的繞著山脈轉,有的順著河流飄,還有的停在魔族陣地的上空,微微閃爍。
這是能量的流動。是規則的節點。是空間穩定性的脈絡。
隻有祁默能看見。
自從得了【規則主宰】的權柄,他看戰爭的眼光,就徹底變了。
以前,他想的是排兵布陣——
哪裡放盾戰,哪裡設弓箭手,怎麼用少數人擋多數敵人,怎麼找敵人的弱點打進去。可現在,那些都成了“表麵功夫”。
他要的,是“必殺”之局。是從根上,斷了敵人的生路。
祁默的手指懸在沙盤上空,沒碰,卻像是在撫摸那些淡金色的線。
指尖劃過的地方,線的閃爍頻率變了——快了,又慢了,像在跟著他的念頭走。
第一個念頭,落在了沙盤西側的峽穀。
那是魔族大軍常走的路。峽穀兩側的山壁很陡,空間結構卻比彆處薄——就像一張紙,彆的地方厚,這裡薄,一捅就破。
“空間薄弱點……”
祁默的聲音很輕,在密室裡飄著,
“魔族大軍通過時,擾一秒。”
他的手指停在峽穀中央,那裡的淡金色線條忽然纏在一起,像打了個結。
“一秒夠不夠?”
念頭轉得快,數據流在他眼裡閃得更快——淡金色的線炸開,又聚攏,像在模擬空間被擾動的樣子。
“能裂個縫。”
縫隙不大,也就夠吞三個魔族重甲兵。可那是前鋒的突破口。
三個盾戰一沒,後麵的隊伍就會頓一下。就這一下,足夠己方的弓箭手射出一輪箭,足夠法師布下一個小範圍的火陣。
“夠了。”
祁默的嘴角,極輕地勾了一下。不是笑,是冷的。
第二個念頭,飄到了妖族的陣地。
妖族施法,靠的是妖界的元素——火、水、風、土,還有些更偏門的元素。
它們的大型妖術,要幾個人一起吟唱,吟唱到最關鍵的時候,元素活性最旺,也最脆。
“抑製二十。”
祁默的手指移到妖族陣地的法壇上空,那裡的淡金色線條是暖紅色的——是火元素的流動,
“就一秒。”
數據流又開始閃。暖紅色的線忽然暗了下去,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法術反噬……”他的眼睫動了動,“輕則傷,重則死。”
妖族的法師,要是被法術反噬,法壇周圍的妖兵,都會被波及。
一個法壇亂了,整個妖族的施法節奏就會亂。連鎖反應,比直接殺幾個法師還管用。
“可行。”
第三個念頭,盯上了魔族的精銳戰士。
那些戰士會用狂暴技能——一旦開了,速度快,力氣大,防禦也高。可技能有冷卻時間,冷卻的時候,就是他們的死穴。
“找節點。”
祁默的手指點在一個深紅色的小旗子上——那是魔族精銳的標記,
“重置。打斷。”
淡金色的線裡,忽然冒出一根深藍色的線——那是技能釋放的規則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