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初識
離門還有兩步遠時,他看清門板上斑駁的紅漆,像極了當年部隊倉庫的舊門。
就在這個時候,他後頸的衣領猛地繃緊,力道大得像被鐵鉗夾住,老周整個人被拽得往後仰了半步,差點栽倒。
那股力量又冷又沉,帶著股潮濕的黴味,順著衣領往脊椎裡鑽。
老周反應很快,還沒看清身後的情況,就一拳打了出去。
拳頭的力道還沒完全卸去,老周就聽見一聲人類才能發出的慘叫,原來是剛才等電梯的時候,那個送外賣的小夥子。
他慌忙收回手,借著遠處樓群的微光,看見小夥子捂著鼻子蹲在地上,指縫裡滲出血絲。
“你不是送外賣的嗎?你咋在這兒?”
老周又驚又懵,剛想問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鬼地方,小夥子卻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溜圓,手指哆嗦著指向他身後。
老周心裡咯噔一下,猛地回頭——夜風“呼”地灌進領口,帶著高空特有的寒意。
腳下竟是天台邊緣,水泥護欄隻剩半截,再往前半步,就是深不見底的夜空,遠處的路燈在底下縮成了星星點點。
後頸的冷汗瞬間浸透了襯衫。
剛才那點“光亮”,哪是什麼門?分明是天台儘頭的月光,被雲層遮得忽明忽暗。
他這哪是往生路跑,分明是直挺挺地朝著樓外衝。
“謝…謝了。”
老周的聲音發顫,剛才揮拳的手還在抖。
小夥子搖搖頭,捂著鼻子站起來,指了指天台入口的方向,那裡隱約能看見電梯井的檢修梯。
原來剛才那片黑暗,根本不是什麼負十八層,是電梯纜繩斷裂後,轎廂卡在了天台下方的夾層裡。
老周攥著剛買的藥盒,看了眼腕表,指針已經指向淩晨一點。
樓道裡的聲控燈隨著腳步亮了又滅,他拍了拍張浪的肩膀。
“這深更半夜的,醫院急診也折騰,跟我回家處理吧。”
張浪點點頭,捂著還在隱隱作痛的鼻子跟在後麵。
打開家門,暖光瞬間湧出來,老周趕緊從抽屜裡翻出酒精棉和創可貼遞過去。
張浪坐在沙發上,低著頭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棉擦著鼻孔下的傷口,疼得眉頭直皺,嘴裡卻沒吭聲。
老周倒了杯溫水遞給他,忍不住問。
“你咋知道我會出事?還特意跑過來?”
張浪把沾了血的酒精棉扔進垃圾桶,這才開口,聲音有點悶。
“周叔,下午給我送外賣時我坐過那部電梯,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啟動的時候晃得厲害,按樓層鍵還有電流聲,我當時就想跟您說,結果您到家了,匆匆忙忙回了家。我還有幾個單要送,隻能等晚上來處理。”
他頓了頓,抬起頭。
“下班前我越想越後怕,總覺得心裡不踏實,下了班騎著車就往這兒趕,剛上到天台就看見您直愣愣往邊上衝,嚇得我啥也顧不上,伸手就拽住了您。
”老周這才恍然大悟,看著張浪鼻尖那道清晰的紅痕,心裡又愧又暖。
“剛才真是對不住,那拳沒輕沒重的……”
“沒事沒事。”
張浪擺擺手,拿起創可貼往鼻子上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