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得畫
輸液管裡的液體還在緩緩滴落。張浪看著杯底打轉的茶葉，突然想起老農挑糞時的樣子——原來那副憨厚皮囊下，藏著這麼多肮臟勾當。
“那大護法……那個老農呢？”
“他才是真正的核心人物。”
趙東飛繼續說道。
“這個大護法，也就是那個王奎，是個行蹤非常神秘的人，也是拜月神教裡的高層人物。這個家夥可不好抓，不但狡猾，而且還會下蠱，下蠱的手法非常隱秘，可以說神不知鬼不覺。
為了抓住他，我們警方不知道費了多少力，每次都是功歸一簣。我混進拜月神教，就是為了等這個大護法現身。
剛開始在山裡遇見你們的時候，你們說要去報警，可是烏木道人就在我的身後，為了不讓你們破壞我的計劃，我不得已對你們出手，想把你們都抓住，再找個機會偷偷放掉。
可是誰想到那個郝建性子非常執拗，死死地抓住我不放，讓你趁機溜下了山。當著烏木道人的麵，我不得不演出一場好戲。
我給你打電話，讓你去慶陽市的農貿市場，因為那裡有我們的人。本來負責接應你的是一個女同誌，她應該在83號攤位，她接到你之後就會把你保護起來。”
“我編輯短信的時候比較匆忙，把83號寫成了38號，這才引起了誤會。可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你居然從派出所裡逃了出來，又悄悄的摸到這個山洞。”
趙東飛頓了頓，看著張浪，眼裡帶著一絲讚許。
“你知道這次行動最讓我頭疼的是什麼嗎？”
張浪茫然地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趙東飛笑著說。
“最讓我頭疼的就是那十二個木頭人。這12個木頭人都是烏木道人使用邪術煉製的，刀槍難入，尋常方法根本對付不了，沒想到被你小子全都給破了，也算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趙東飛繼續說道。
“等到了山洞裡，你的表演就更精彩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小子哪來那麼大的膽量，從懷裡掏出‘炸彈’的那一刻，我真的都被嚇了一跳。後來我才知道，那不過是一幅畫。
那幅畫是烏木從舊物市場買來的，原以為是古董能賣個好錢，可是他找了好幾個有權威的專家鑒定，那些專家都看不出來這幅畫的年份、朝代，烏木隻好把這幅畫扔在角落裡，想不到被你得了去。你很喜歡這幅畫嗎？”
張浪點了點頭，那幅畫的筆觸很特彆，他第一眼看到就覺得有股莫名的吸引力。
趙東飛從懷裡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畫筒，遞向張浪。
“那就把這幅畫給你。這幅畫跟這個案子沒有什麼直接關係，也當不了什麼證據，就算是給你的一點獎勵。我在寫報告的時候不提這幅畫就行了。”
張浪伸手接住畫筒，畫筒入手很輕，卻讓他心裡湧起一股暖意，他很感激地對趙東飛說了一聲。
“謝謝。”
趙東飛擺了擺手。
“我和你的師傅天璣道人有過一麵之緣，我很尊敬這個老人。他的本事很高，最難得的是這個老人的品性非常好。據我所知，你們這些人用招魂咒會傷陽壽，以後還是少用為佳。不過最後幸好你逼得那個大護法主動現身，不然我們還得費不少功夫。”
陽光突然從百葉窗的縫隙裡湧進來，在床單上鋪開片暖意。張浪的手指漸漸鬆開，輸液針孔的疼變得清晰——這不是夢，那些恐懼和痛苦都過去了。
“郝建和老周……他們知道這些嗎？”
“還沒說太細，怕他們嚇著。”
趙東飛起身時，白大褂的下擺掃過床沿。
“等你好點了，我們四個一起吃頓飯。對了，那個大護法在你身上下的蠱，已經被吳倩解開了。吳倩他們家可是祖輩輩都在鑽研各種蠱術，對付留在你身上的那個小蟲子簡直不要太簡單。”
張浪愣住的瞬間，病房門被輕輕帶上。
他看著輸液管裡緩緩上升的氣泡，突然覺得陽光比山洞裡的火把溫暖多了——那些冤魂沒能完成的複仇，終究有人替他們實現了。
午後的陽光透過紗簾，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舊書卷氣息。
張浪陷在柔軟的沙發裡，背微微弓著，整個人都沉浸在手中的古畫裡。他的指尖輕輕搭在畫框邊緣，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木質框架上的紋路，仿佛這樣能更真切地感受到古畫曆經歲月沉澱的韻味。
古畫緩緩鋪展在麵前的矮幾上，畫中是一幅古代城市的繁華盛景。
青石板路蜿蜒向前，兩旁商鋪林立，幌子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連布料的褶皺都清晰可見。
酒肆裡的小二正端著托盤穿梭，臉上的笑容憨態可掬；路邊的小販高聲吆喝著，嘴角的唾沫星子仿佛都要從畫裡飛濺出來；還有幾個孩童追逐打鬨，衣角飛揚，那股子鮮活的勁頭，仿佛能聽到他們清脆的笑聲。
畫中的每一個人都各有神態，每一處細節都細膩入微，仿佛下一秒，這座古城就會活過來，喧囂聲會從畫裡洶湧而出。
張浪的目光在畫中流轉，最終，像被磁石吸引一般，定格在街角那抹亮眼的紅上。
那是一位紅衣女子，她站在一座拱橋上，身姿窈窕，宛如一朵盛開在喧囂裡的紅玫瑰。
她身上的紅衣是用最上等的朱砂調和顏料繪製而成，色澤明豔卻不刺眼，像是將天邊的晚霞裁剪下來披在了身上。
裙擺層層疊疊，隨著她站姿的變化，呈現出自然的褶皺，畫師用極細的筆觸在裙擺上勾勒出纏枝蓮紋樣，金線在紅色的映襯下，閃爍著柔和的光芒，仿佛有陽光灑在上麵，流轉不息。
風似乎正輕輕吹過，掀起她裙擺的一角，那輕盈的姿態，讓人覺得下一秒她就會提著裙擺向前邁步。
女子的發髻梳得一絲不苟，烏黑的發絲如同上好的綢緞，在光線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鬢邊斜插著一支金步搖，步搖上的珠花小巧玲瓏，畫師巧妙地運用留白，讓珠花看起來仿佛在微微晃動，似乎能聽到珠花碰撞的清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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