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突如其來的寒意和隱約的廝殺聲如同潮水般退去，來得快，去得也快。墓室內恢複了之前的死寂，隻有手電光柱在灰塵中劃過的軌跡，以及四人粗重不一的呼吸聲。
“剛……剛才那是什麼動靜？”王胖子端著土銃，槍口微微顫抖，驚魂未定地四處張望，仿佛黑暗中隨時會衝出什麼東西，“你們也都聽見了吧？不是胖爺我幻聽吧？”
“聽到了。”胡八一臉色凝重，握緊了工兵鏟，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墓室的每一個角落，“像是古戰場的回聲……但這地方密封得這麼好，怎麼可能有回聲？”
sey楊相對冷靜，她仔細感受著周圍的空氣，那股刺骨的陰冷已經消失了，但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感卻如同實質般籠罩下來。“不是物理層麵的聲音和溫度變化，”她分析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更像是……某種能量殘留的顯現，或者是一種集體意念的投影。西方超心理學中有類似案例，在古戰場或大屠殺地點，有時會記錄到異常的能量波動和幻聽幻視現象。”
張九歌沒有參與討論，他的手指停留在距離石棺上那幾個古老符號一寸遠的地方，沒有再向前。剛才那一瞬間，他不僅感受到了陰寒和幻聽，更通過觀山藏玄鏡，捕捉到了一種極其短暫的、空間扭曲的波動！就好像……有兩幅不同的畫卷，在這一刻短暫地重疊了一瞬！
“不是回聲，也不是簡單的能量殘留。”張九歌緩緩收回手，轉過身，臉色蒼白但眼神異常明亮，帶著一種洞察真相的震撼，“是‘影’。另一個墓葬的‘影子’，疊加在了這座西周墓之上！”
“另一個墓葬的影子？”胡八一眉頭緊鎖，迅速理解了張九歌的意思，“你是說……幽靈塚？就像精絕古城那個無底鬼洞一樣，是某種虛數空間的映射？”
“類似，但感覺不同。”張九歌努力組織著語言，試圖描述那瞬間的感知，“精絕鬼洞是連接著某個真實的、龐大的異空間。而這裡的‘影子’，更像是一個完整的、但處於不同‘層麵’的墓葬，因為某種原因，它的‘影像’或者‘存在’滲透了過來，與這座西周墓發生了重疊！剛才我們感受到的，就是它泄露過來的一絲氣息！”
這個解釋比單純的鬼魂或者能量殘留更加匪夷所思，但也似乎更能解釋眼前的詭異——為什麼這座西周墓有如此嚴重的破壞痕跡卻找不到明確的凶手？為什麼會有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戰鬥幻聽？或許，那些破壞和戰鬥，根本就是那個“幽靈塚”內部發生的事情，其影像和能量偶爾會滲透過來，影響了現實！
“重疊？滲透？”王胖子聽得雲裡霧裡，但也抓住了重點，“那……那個什麼幽靈塚，它在哪兒？咱們能看見嗎？裡麵有沒有寶貝？”他的思維總是能神奇地拐到明器上去。
“正常情況下看不見，也接觸不到。”張九歌搖了搖頭，“它可能處於一種類似‘海市蜃樓’的狀態，或者存在於一個與我們平行的空間夾縫裡。但是……”他話鋒一轉，目光再次投向石棺上的符號，以及棺槨周圍那些姿態詭異的骸骨，“既然觀山太保在這裡留下了標記，說明他們不僅發現了這個幽靈塚，很可能還試圖乾預或者利用它。剛才的異動，或許是因為我們的到來，或者因為我試圖觸碰這些符號，才引動了它。”
仿佛是為了印證張九歌的話，他話音剛落，墓室內的光線再次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這一次，並非單純的變暗，而是如同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麵一般，整個墓室的空間開始微微扭曲、閃爍起來！西周墓那殘破的石壁、棺槨和滿地骸骨的景象依然存在，但在這些景象之上，開始若隱若現地浮現出另一幅截然不同的畫麵！
那是一片更加幽暗、仿佛籠罩在永恒夜幕下的空間背景。隱約可見巨大而粗糙的黑色石柱聳立，柱子上刻滿了扭曲、猙獰、充滿原始蠻荒氣息的圖騰，與西周時期莊重神秘的夔龍紋雲雷紋風格迥異！空氣中仿佛彌漫著濃稠的血腥味和某種狂暴的氣息，甚至能聽到更加清晰了一些的、如同野獸般的咆哮和金鐵撞擊的轟鳴！
兩幅景象——西周墓的殘破現實與那幽暗空間的詭異投影——如同兩張透明的幻燈片，以墓室為中心，開始不穩定地交替、重疊、閃爍！眾人仿佛置身於一個光怪陸離的噩夢之中，現實與虛幻的界限變得模糊不清！
“我操！見鬼了！真的出來了！”王胖子怪叫一聲，下意識地朝著一個突然在空氣中閃爍出現的、模糊的幽暗石柱虛影開了一槍！
“砰！”
土銃的轟鳴在墓室中炸響，鉛彈穿過那道虛影，打在後方的西周墓石壁上，濺起一溜火星和石屑。而那幽暗石柱的虛影隻是微微波動了一下，如同水麵上的倒影，旋即又恢複了原狀，仿佛物理攻擊對其完全無效。
“胖子！彆開槍！沒用！”胡八一急忙製止，“節省彈藥！這東西不是實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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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y楊也被這超自然的景象震撼，但她迅速冷靜下來，觀察著那些閃爍不定的幽暗投影：“這些圖騰……風格非常古老，甚至可能比西周更早！帶有強烈的巫蠱和血祭色彩……這幽靈塚的年代，恐怕難以想象。”
張九歌強忍著因空間扭曲而產生的強烈暈眩感，全力催動剛剛恢複一絲的精神力，灌注到觀山藏玄鏡中。古鏡微微發熱，散發出一圈極其淡薄、幾乎看不見的清輝，將他自身籠罩，勉強抵禦著這種現實層麵被侵蝕的錯亂感。借助古鏡的護持，他看得比其他人更清晰一些。
他注意到，那些幽暗的投影並非完全隨機出現，其閃爍和凝實的程度，與石棺上那幾個觀山太保的符號，以及棺槨周圍某些特定骸骨的位置，似乎存在著某種微妙的聯係！尤其是那具躺在石棺中的西周墓主暗灰色骸骨，當幽暗投影變得清晰時，那骸骨的輪廓似乎也會微微扭曲，仿佛在與另一個層麵的什麼東西產生共鳴！
“這幽靈塚……它在試圖‘覆蓋’或者‘吞噬’這座西周墓！”張九歌驚駭地意識到，“西周墓主的骸骨，甚至這些殉葬者的骸骨，可能成為了兩個墓葬空間產生聯係的‘錨點’！觀山太保留下的符號，或許是一種封印或者穩定裝置，防止幽靈塚完全顯現！”
就在這時，那幽暗空間的投影再次變得清晰起來，而且範圍似乎在擴大！原本隻是模糊的背景和石柱，此刻，在那些巨大的黑色石柱之間，開始隱約顯現出一些活動的、扭曲的陰影！那些陰影呈現出人形，但姿態極其怪異，有的匍匐在地，有的仰天咆哮，手中似乎還握著模糊的、形狀古怪的兵器虛影！它們發出無聲的嘶吼但那嘶吼仿佛能直接作用於靈魂），朝著西周墓現實層麵的方向“看”了過來！
一股更加狂暴、充滿毀滅欲望的意念，如同實質的衝擊波，穿透空間的阻隔，席卷了整個主墓室！
“不好！那幽靈塚裡的‘東西’注意到我們了！”張九歌大聲警告，他能感覺到，那些扭曲的陰影並非單純的幻影，而是某種具有攻擊性的、存在於另一個層麵的實體！它們的目光如果那能稱之為目光的話）充滿了貪婪和暴戾，仿佛將活人視作美味的血食！
幾乎在張九歌出聲警告的同時，墓室中央，那具西周墓主的暗灰色骸骨，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覆蓋在其上的腐朽衣物碎片簌簌化為飛灰，暗灰色的骨頭表麵，開始浮現出與幽暗投影中那些黑色石柱上類似的、扭曲的暗紅色紋路！
“咯咯咯……”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從石棺中傳出，那具暗灰色骸骨的頭顱，竟緩緩地、極其僵硬地……轉向了四人的方向！空洞的眼窩中，兩點猩紅的光芒驟然亮起，充滿了嗜血與瘋狂！
它被幽靈塚的力量侵蝕、控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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