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退蜃獸後的海麵,呈現出一種死寂般的平靜。濃稠的鬼霧雖然不再具有之前那種侵蝕心智的詭異力量,但依舊如同巨大的灰色幕布,籠罩著四周,能見度不足五十米。“海狼號”如同一個重傷的戰士,拖著殘破的身軀,在這片寂靜的混沌中緩慢前行,柴油機發出苟延殘喘般的“突突”聲,每一次顛簸都讓人擔心它是否會下一秒就散架。
甲板上一片狼藉,破碎的木板、散落的繩索、翻倒的水桶隨處可見,還混雜著蜃獸留下的腥臭黏液和墨綠色的汙血。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血腥、海腥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來自深海的腐朽氣息。
胡八一和王胖子正在緊張地檢查船體受損情況。
“老胡,這兒!這兒漏得跟篩子似的!”王胖子指著船舷一側被蜃獸肉須骨刺劃出的那道近兩米長的裂痕,海水正不斷地滲進來,雖然速度不算太快,但長時間積累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胡八一臉色凝重,蹲下身用手摸了摸裂痕邊緣:“木質結構受損嚴重,光用木板恐怕堵不住。楊參,把咱們帶的備用防水帆布和強力魚膠拿來!胖子,去找幾塊結實的木板,要厚的!”
“好嘞!”王胖子應了一聲,麻利地在一堆雜物裡翻找起來。
sey楊迅速從艙室取出物資,同時不忘關注著張九歌和陳老漢的情況。陳老漢經過連番驚嚇,加上年紀大了,有些脫力,正靠在舵輪旁的箱子上喘息。sey楊遞給他一個水壺:“陳大爺,喝點水,壓壓驚。”
陳老漢感激地接過,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蒼白的臉色才稍微恢複了一點血色。“多謝楊小姐……老了,不中用了……”
另一邊,張九歌強撐著虛弱的身體,靠在主桅杆底座上。胸口的陰寒痛楚並未因蜃獸的退去而減輕,反而像是因為他之前情緒的劇烈波動和精神的過度集中,而變得更加活躍,如同一條冰冷的毒蛇在他經脈中遊走、啃噬。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嘴唇也有些發紫。
sey楊處理好陳老漢,立刻來到張九歌身邊,看到他這副模樣,眉頭緊蹙:“九歌,你怎麼樣?蛇神之力的侵蝕是不是加重了?”她伸手想探探他的額頭,卻被那冰涼的體溫驚了一下。
張九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搖了搖頭:“還……還撐得住。這力量陰毒無比,如附骨之疽……不過,剛才與那蜃獸對峙時,我隱約感覺到,這歸墟之中的氣息,似乎……與之相克。”他頓了頓,呼吸有些急促,“恨天氏崇拜星辰日月,其力煌煌正大,或許……這海底遺跡中,真有解決之道。”
這是他基於觀山太保對“氣”的感知和考古學家的推斷得出的結論,並非無的放矢。他能感覺到,胸前那麵沉寂的【觀山藏玄鏡】,越靠近這片海域深處,那微弱的悸動就越發明顯,仿佛在呼應著什麼。
“希望如此。”sey楊眼神堅定,“當務之急是找到歸墟入口,拿到我們需要的東西,然後儘快離開這裡,為你尋找治療之法。”她拿出一些壓縮餅乾和清水,“先補充點體力,你現在需要能量。”
張九歌沒有拒絕,他知道自己必須保持清醒和一定的體力,接下來的路程,恐怕更需要他的知識和那殘存的“望氣”能力。
胡八一和王胖子那邊正在緊張地進行搶修。他們先用厚木板抵住裂縫內側,然後用浸透了魚膠的防水帆布層層覆蓋、壓實,再用繩索和釘子死死固定。胖子乾得滿頭大汗,嘴裡也不閒著:“他媽的,那醜八怪勁兒可真大,這要是再偏一點,咱哥幾個就得下海喂魚了!老胡,你說那玩意兒會不會再回來?”
胡八一用力捶打著釘子,頭也不抬地說:“不好說。按陳老漢的說法,這東西是守護門戶的,咱們算是硬闖過來的。它受了傷,短時間內可能不會再來,但保不齊前麵還有彆的玩意兒。都打起精神來!”
“得嘞!”王胖子拍了拍結實的補丁,又檢查了一下其他地方,“發動機那邊我看過了,問題不大,就是負荷過重,歇會兒還能用。就是這淡水和食物,剛才顛簸掉海裡不少,得省著點用了。”
經過近一個小時的緊急搶修和休整,“海狼號”總算暫時穩住了局麵,雖然依舊破敗,但至少不會立刻沉沒。陳老漢也恢複了些力氣,重新掌舵,操控著船隻,按照羅盤上指針瘋狂旋轉前那最後指示的大致方向,小心翼翼地繼續深入迷霧。
越往裡走,周圍的霧氣似乎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顏色不再是單純的灰蒙,而是隱隱透出一種詭異的淡藍色光澤,仿佛有極光在霧中流動。空氣也變得愈發潮濕、悶熱,呼吸起來帶著一股鹹腥的黏膩感。更讓人不安的是,一種低沉的、持續的“嗡嗡”聲開始從四麵八方傳來,分不清源頭,仿佛是整個海洋在發出呻吟。
“不對勁啊,老胡,”王胖子豎起耳朵,緊張地四下張望,“這什麼聲兒?跟特麼好多蒼蠅在耳邊飛似的,聽得人心煩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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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八一也皺緊了眉頭,他側耳傾聽片刻,又看了看依舊失靈、隻會打轉的羅盤,沉聲道:“這聲音……不像是生物發出的。倒像是……某種巨大的水流聲,或者……地殼運動的聲音?”
一直閉目感應著什麼的張九歌,此時忽然睜開了眼睛。他胸口的古鏡傳來一陣比之前都要明顯的溫熱感,不再是微弱的悸動,而是一種明確的指向性的牽引!同時,他強忍著蛇神之力帶來的痛苦,嘗試著調動那殘存的、極其微弱的“望氣”能力——儘管無法像全盛時期那樣清晰洞察山川地脈,但在這種氣機異常濃鬱彙聚之地,他還是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景象。
在他的“感知”中,前方的海麵不再是平坦的。所有的“氣”,無論是海水的水汽、迷霧的陰氣,還是更深層的地脈之氣,都在向著一個方向瘋狂地彙聚、旋轉!那裡仿佛有一個無形的巨大漏鬥,吞噬著一切!一種令人靈魂戰栗的龐大吸力,即使相隔甚遠,也能隱約感受到!
“找到了……”張九歌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肯定,他抬手指向前方偏左的濃霧深處,“就在那個方向……所有的‘氣’都在向那裡彙聚……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應該就是歸墟入口!”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除了翻滾的藍色迷霧,什麼也看不見。但那越來越響亮的、如同萬千悶雷滾動般的“嗡嗡”聲,正是從那個方向傳來!
陳老漢手有些發抖,他調整航向,朝著張九歌所指的方向,將船速降到最低,一點點靠近。
隨著距離的拉近,那“嗡嗡”聲逐漸變成了震耳欲聾的轟鳴!甚至連船體都開始跟著微微震動起來!前方的藍色迷霧也開始劇烈地翻湧,仿佛有什麼龐然大物在其中攪動風雲!
終於,在穿透了一層格外濃厚的霧牆之後,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僵立在原地,連呼吸都幾乎停滯!
隻見前方不足百米的海麵上,出現了一個巨大到超乎想象的漩渦!其規模之大,仿佛整個海洋從這裡開始塌陷了下去!漩渦的邊緣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近乎黑色的深藍,高速旋轉的海水帶起白色的浪花,卻又被中心那無儘的黑暗所吞噬。漩渦的中心,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漆黑巨洞,仿佛直通地獄!轟隆隆的水聲震得人耳膜生疼,強大的吸力使得周圍的空氣都形成了肉眼可見的扭曲氣流,瘋狂地向著洞內倒灌!
這漩渦的規模,遠比他們想象中要大得多,“海狼號”在它麵前,簡直就像一片微不足道的樹葉!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那漆黑漩渦的深處,隱約可見一些巨大的、殘破的陰影隨著水流緩緩轉動,那似乎是……沉船的殘骸?!還有一些巨大的、不知是魚類還是其他什麼的森白骨架!
“這……這就是歸墟入口?”王胖子張大了嘴巴,聲音因為震驚而有些變調,“這他娘的不是入口,這是閻王爺的嗓子眼吧!這怎麼過去?直接連人帶船嚼碎了咽下去啊!”
陳老漢麵如死灰,死死把住舵輪,不讓船隻被瞬間吸過去,嘴裡喃喃道:“沒錯了……沒錯了……吞天噬地……萬流歸墟……傳說果然是真的……這漩渦,就是通往恨天氏故地的唯一通道,也是……葬身之地啊!”
胡八一臉色鐵青,他迅速觀察著漩渦的情況。漩渦的旋轉速度極快,吸力驚人,直接闖進去,絕對是十死無生。但他也注意到,這漩渦並非鐵板一塊,在其邊緣靠近底部的位置,似乎有一些相對紊亂的水流帶,那裡的吸力或許會稍弱一些?而且,漩渦的規模雖然巨大,但其“入口”的直徑,似乎也並非完全無法逾越,關鍵是找到正確的切入點和時機!
“不能硬闖!”胡八一斬釘截鐵地說道,“必須找到漩渦力量相對薄弱的地方,或者利用水流的變化衝進去!陳老漢,這漩渦有沒有什麼規律?比如旋轉速度會周期性變化?或者有什麼特定的通道?”
陳老漢茫然地搖頭:“祖宗沒傳下來啊……隻說了有這麼一個地方,靠近者死……從來沒人真正進去過,或者說,進去的人……都沒能出來……”
sey楊緊抿著嘴唇,快速分析道:“根據流體力學,這種規模的漩渦,其邊緣不同位置的流速和吸力肯定存在差異。理論上存在‘安全通道’的可能性,但需要極其精確的計算和運氣。而且,我們的船隻動力不足,很難自主選擇路徑。”
張九歌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和眼前景象帶來的巨大心理衝擊,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深邃的漩渦中心。胸口的古鏡越來越燙,那是一種明確的、指向漩渦深處的召喚。同時,他殘存的“望氣”能力,也在那狂暴混亂的氣流中,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不同於周圍毀滅氣息的……一種古老的、沉寂的、屬於文明造物的“穩定之氣”!那氣息,正是從漩渦底部透出!
“入口……就在下麵。”張九歌肯定地說,他看向胡八一,“胡大哥,這漩渦看似恐怖,但並非絕路。我能感覺到,下麵有恨天氏遺跡的存在。關鍵是……如何利用水流,找到那條‘生路’。”他頓了頓,回憶起觀山太保典籍中關於風水大穴、地脈流轉的記載,雖然與這海洋漩渦不儘相同,但萬物之理,總有相通之處,“漩渦旋轉,必有強弱交替……或許……可以在其旋轉力道稍減的瞬間,借助其離心力,順勢衝入邊緣的某個相對平穩的區域……”
他的提議,結合了風水術的“察氣”與現代的物理思路,為陷入絕境的眾人提供了一線希望。
胡八一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咆哮的漩渦,大腦飛速運轉。他在部隊學過一些基礎的流體知識,加上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對“勢”的理解,開始嘗試尋找那可能的規律。“胖子!楊參!注意觀察漩渦邊緣,特彆是那些有殘骸漂浮的區域,看看水流有沒有什麼特彆的變化!陳老漢,聽我口令,隨時準備全力加速!”
“明白!”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成敗在此一舉。要麼找到那條隱藏在毀滅之中的生路,闖入傳說中的歸墟,要麼,就和那些沉船殘骸一樣,永遠埋葬在這深海巨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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