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哐當的綠皮火車,像一頭不知疲倦的老牛,拖著沉重的身軀,在廣袤的西北大地上緩慢西行。窗外的景色,如同褪色的畫卷,從巫峽的蒼翠欲滴,逐漸過渡到黃土高原的溝壑縱橫,再到如今一眼望不到邊的戈壁灘。天地間仿佛隻剩下土黃這一種主色調,偶爾能看到幾叢頑強生長的駱駝刺,在乾燥的風中搖曳。
車廂裡擁擠不堪,混合著汗味、煙味、腳臭味以及各種食物主要是烙餅和鹹菜)的氣味。硬座車廂的座位早已被坐滿,連過道和車廂連接處都擠滿了人,大多是帶著大包小裹探親或出工的百姓。吆喝聲、小孩哭鬨聲、打牌聲、鼾聲此起彼伏,構成了一幅七十年代末期中國鐵路旅行的獨特浮世繪。
胡八一四人擠在兩個相對的硬座座位上,王胖子體積大,幾乎占了一個半位置,苦了坐在他旁邊的sey楊,隻能側著身子。張九歌和胡八一坐在對麵,也是緊挨著。
“我的親娘哎……這啥時候才是個頭啊……”王胖子癱在座位上,有氣無力地呻吟著,他感覺自己快被這悶罐子車廂和顛簸的旅程給醃入味了,“胖爺我這身神膘,都快被顛散了架了!”
胡八一雖然也難受,但還能保持鎮定,他看了看窗外一望無際的荒涼,低聲道:“這才哪到哪,聽說到了後麵,還要轉汽車,甚至可能得靠駱駝或者兩條腿走。黑水城那地方,可不是什麼通衢大道。”
sey楊拿著水壺,小心地抿了一口水,潤了潤乾裂的嘴唇。她雖然出身優渥,但多年的考古探險生涯讓她對這種艱苦環境有著很強的適應力。她更關心的是接下來的行動:“根據陳教授提供的有限資料和地圖,黑水城哈拉浩特)遺址位於額濟納旗附近的沙漠深處,具體位置還需要到了當地再打聽確認。我們得做好在沙漠中長途跋涉的準備。”
張九歌沒有說話,他靠窗坐著,目光似乎沒有焦點地望著窗外飛速後退的、千篇一律的荒涼景象。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車窗布滿灰塵的玻璃上劃動著,如果仔細看,會發現那是一些極其古老、複雜的符號軌跡,與他腦海中不斷推演、結合著觀山太保傳承和現代地理知識形成的路線相互印證。
他在“望氣”。並非看向具體的山川,而是感受著這片古老土地下遊離的、微弱的地脈氣息。西北之地,龍脈走向與中原迥異,更加粗獷、暴烈,也更加隱晦。他能隱約感覺到,在那片死亡之海般的沙漠深處,確實潛藏著一股非同尋常的、沉寂了數百年的“氣”,那氣息帶著黨項族特有的彪悍與神秘,也夾雜著一絲與中原龍脈同源卻又迥異的異樣感。這讓他對陳教授提供的線索更加確信。
“九歌,想啥呢?是不是又感應到什麼了?”王胖子見張九歌一直不說話,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張九歌回過神,收回手指,窗上的痕跡迅速被新的灰塵覆蓋。他微微點頭,低聲道:“嗯,感覺沒錯,那個方向……確實有東西。不過距離還遠,氣息很微弱,而且……似乎被什麼東西掩蓋或者封鎖著。”
“有東西就好!”王胖子來了精神,“管他封不封鎖,咱們給它捅開不就完了!胖爺我就喜歡這種有挑戰性的!”
胡八一瞪了他一眼:“少說大話!沙漠不比山林,缺水、迷路、沙暴,隨便一樣都能要人命。咱們必須計劃周詳。”
接下來的旅程漫長而枯燥。火車在一個個小站停靠,上下著形形色色的旅客。四人輪流休息,始終保持警惕,留意著車廂內是否有可疑人員。幸運的是,除了環境艱苦,並未發現明顯的跟蹤或監視。
幾天後,火車終於抵達了西北的一個樞紐大站。四人隨著洶湧的人流擠下火車,雙腳重新踏上堅實的土地時,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總算……活過來了……”王胖子大口呼吸著站台上雖然混雜但比車廂清新多的空氣,感覺像是重獲新生。
他們沒有在市區過多停留,按照計劃,立刻前往長途汽車站,購買了前往更靠近沙漠邊緣縣城的班車票。班車比火車更加破舊顛簸,在坑窪不平的土路上搖晃前行,卷起漫天黃塵。
又經過一天多的顛簸,他們抵達了此行的最後一個補給點——一個位於沙漠邊緣、風沙常年侵蝕下顯得灰頭土臉的小縣城。這裡的建築大多低矮,街上行人稀少,穿著厚重的衣物以抵禦風沙和早晚巨大的溫差,空氣中彌漫著沙土和牛羊糞的味道。
四人找了一家看起來還算乾淨的國營旅社住下。條件簡陋,但至少有熱水和相對乾淨的床鋪。安頓下來後,他們立刻分頭行動。
胡八一和王胖子負責采購進入沙漠的終極物資:大量的飲用水用厚重的皮囊和軍用水壺裝)、耐儲存的饢餅和肉乾、指南針、防風鏡、厚實的衣物以及……尋找可靠的向導和駱駝。在這種地方,沒有熟悉環境的向導和駱駝,貿然進入沙漠無異於自殺。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sey楊和張九歌則去了縣裡唯一的文化站和新華書店,希望能找到更多關於黑水城和西夏曆史的本地資料。文化站的管理員是個戴著老花鏡、頭發花白的退休教師,對本地曆史頗為了解。
當sey楊委婉地詢問起黑水城時,老教師推了推眼鏡,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黑水城啊……那是座被詛咒的古城哦。多少年了,進去的人,能全須全尾出來的不多。聽說裡麵不僅有流沙、毒蠍,還有……不乾淨的東西。”他壓低了聲音,“前兩年還有一夥外麵來的人,開著車,帶著好多稀奇古怪的儀器,說是要搞什麼考察,進去待了半個月,出來的時候人少了一半,剩下的也瘋瘋癲癲的,嘴裡喊著什麼‘黑將軍’、‘複活’之類的胡話……”
張九歌和sey楊對視一眼,心中了然。看來,除了他們,果然還有彆人對黑水城感興趣,而且似乎遭遇了不測。
“那您知道怎麼去那裡嗎?或者,有沒有熟悉路的向導?”sey楊禮貌地問。
老教師搖了搖頭:“路不好找,沙丘是活的,今天的路明天可能就沒了。向導……倒是有幾個老駝把式敢往那個方向去,但價錢可不便宜,而且……得看他們願不願意接這活兒。你們要去找啥?”
張九歌接過話,用事先準備好的說辭道:“我們是北京來的曆史研究者,對西夏文化很感興趣,想去遺址外圍做一些記錄和測繪。”
老教師將信將疑地看了他們一眼,沒再多問,隻是給了他們一個可能的駝隊聚集地的地址。
傍晚,四人在旅社房間彙合。胡八一和王胖子那邊不太順利,問了好幾個駝隊,一聽要去黑水城方向,要麼直接搖頭拒絕,要麼就把價錢抬得極高,而且眼神閃爍,似乎有所顧忌。
“媽的,那地方邪性得很,本地人都不太願意去。”王胖子灌了一大口水,罵道。
張九歌把從老教師那裡聽來的消息說了一遍。胡八一眉頭緊鎖:“看來黑水城比我們想象的更危險。不僅有自然環境的威脅,可能還有……我們之前遇到過的那類東西,而且,似乎已經有另一批人折在裡麵了。”
“那我們還去不去了?”王胖子有些猶豫。
“去!當然要去!”張九歌斬釘截鐵,“越是危險,說明隱藏的秘密可能越重要。而且,那批折在裡麵的人,很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鼎氣信物’的線索!”
最終,在胡八一加價和一番軟磨硬泡下,一個看起來經驗豐富、但眼神有些陰鷙的老駝夫,綽號“沙裡飛”的,勉強接下了這趟活兒。他要求預付一半的定金,並且聲明隻帶到黑水城外圍能看到城牆的地方,絕不進城,無論發生什麼,到點就走。
協議達成,約定第二天清晨出發。
夜幕降臨,沙漠邊緣的小縣城氣溫驟降。四人檢查好所有裝備,將武器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懷著對未知的警惕和一絲探險的興奮,沉沉睡去。
窗外,風聲嗚咽,如同無數亡魂在沙漠中低語。
喜歡穿越鬼吹燈:我是觀山太保請大家收藏:()穿越鬼吹燈:我是觀山太保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