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皇宮的終焉鎮邪陣,在午後陽光的映照下,淡金色陣紋流轉得愈發平穩。顧子月與淩月並肩走在陣紋邊緣,腳下的青石板被陣紋靈氣滋養得泛著淡淡瑩光,堆積在陣旁的靈晶已少了近半——這些日子,陣法正持續吸納靈晶靈氣,防護力較之前又強了幾分。
淩月走在左側,指尖始終縈繞著一縷柔和的月華白光,每走三步便會抬手輕揮,白光落在陣紋節點上,像一層薄紗般覆蓋住節點,若節點靈氣有滯澀,白光便會微微泛紅。“子月,你看西北方這個節點。”淩月突然停下腳步,指著不遠處的陣紋,“剛才月華白光碰到時泛了點淡紅,應該是靈晶靈氣與陣紋融合得不夠徹底,雖不影響防禦,卻怕邪大人蘇醒時,本源邪力衝擊會撕開小缺口。”
顧子月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從袖中取出之前的陣法圖譜,低頭核對片刻後點頭:“確實,這個節點是三日前剛加固的,當時靈晶擺放得稍偏了些。還好有你用月華之力檢查,不然等邪仙宮那邊有動靜,咱們都未必能察覺。”她說著便抬手召來兩名負責陣法的大臣,叮囑道:“把這個節點的靈晶往東南方挪半尺,再注入一縷終焉之力引導靈氣融合,務必在今日日落前處理好。”
“是,女帝陛下!”大臣連忙應下,捧著靈晶快步上前。淩月則站在一旁,指尖月華白光持續籠罩節點,幫著穩定靈氣,避免挪動靈晶時陣紋出現波動。顧子月看著她專注的模樣,輕聲問道:“淩月前輩,你在月宮時,也常幫月神大人穩固月華陣嗎?感覺你對控陣很熟練。”
“以前在邪仙門時,師父教過不少控陣之術,後來被沈玄煞囚禁,倒生疏了些。”淩月指尖白光微微晃動,語氣帶著幾分感慨,“在月宮的三日,月神大人怕我悶,便讓我幫著打理月華陣,也算撿回了老本事。說起來,若師祖能早日蘇醒,有他的魔元加持,這終焉鎮邪陣,就算邪大人全力衝擊,也能扛得住。”
顧子月點頭認同,目光望向皇宮偏殿的方向,眼底滿是安心:“言年今日在偏殿調養,有淩風前輩陪著,想來也能鬆快些。這幾日他總擔心自己幫不上文俶前輩,心裡難免有負擔。”
兩人說話間,大臣已調整好靈晶位置,淩月收回月華白光,看著節點處流轉順暢的淡金色陣紋,笑著說道:“放心吧,淩風那性子,最會逗人開心,定能開解言年。咱們繼續往前查,剩下的節點都檢查完,也能早些回去和他們彙合。”
與此同時,皇宮偏殿內,茶香嫋嫋。許言年剛結束一輪靈脈調養,坐在鋪著軟墊的木椅上,麵前茶盞裡的靈脈茶還冒著熱氣,淡綠色的茶湯泛著瑩光,是顧子月一早特意為他泡的。淩風則坐在對麵的木椅上,手裡把玩著一枚從月宮帶下來的月華玉,玉上泛著淡淡的白光,與他玄色勁裝形成鮮明對比。
“淩風前輩。”許言年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清潤的茶香緩解了靈脈調養後的疲憊,他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問道,“之前聊到四位創世神,我一直很好奇母神的故事。您之前說從魔道典籍裡看過相關記載,不知母神最後……是如何隕落的?”
淩風把玩月華玉的動作頓了頓,將玉放在桌上,語氣比平時沉了幾分:“說起來,母神是四位創世神裡最讓人敬重的,也是最可惜的。鴻蒙初期,父神開天辟地後,天地間隻有混沌之氣,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是母神耗費自身精血,凝練出山川河流、草木生靈,最後才孕育出人類。”
他拿起茶盞喝了一口,繼續說道:“可精血耗費太甚,母神本就虛弱,偏偏那時父神和師祖為了三界秩序的劃分,打了一場大戰——兩人從混沌打到人間界,餘波引發了山崩地裂、海川倒灌,剛誕生的人類和生靈,眼看就要被災難吞噬。母神不顧自身安危,拖著虛弱的身子,用僅剩的力量穩住山川、平複海川,護住了所有生靈。”
“隻是她耗儘了最後一絲神力,沒能等到父神和師祖停戰,也沒能等到父神徹底穩固天地秩序,就隕落了。”淩風語氣帶著幾分惋惜,“魔道典籍裡說,母神隕落的地方,後來長出了一片‘忘憂草’,據說隻要聞過草香,就能想起母神護佑生靈的模樣。”
許言年聽得心頭一沉,指尖輕輕摩挲著茶盞邊緣,低聲問道:“這麼說來,如今世間的創世神,就隻剩下文俶前輩,還有那位邪大人了?”
“算起來,確實是這樣。”淩風點了點頭,目光落在許言年身上,注意到他眼底的低落,立馬換了輕鬆的語氣,“怎麼突然問這個?是擔心師祖獨自應對邪大人,力不從心?”
“也不是擔心前輩的實力。”許言年輕輕咳嗽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就是想起之前在邪仙宮,文俶前輩全程用我的身體戰鬥,從召喚戰相到操控罪業懺悔界,我都隻能在識海裡看著,什麼忙都幫不上,心裡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嗨,這有啥好愧疚的!”淩風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師祖戰鬥一直都是這個風格,他把每一場戰鬥都當成‘地獄藝術’來排布,從力量調動到場景切換,都要精準到分毫,不是信不過你,是怕外人插手打亂他的節奏。你想啊,上次十一邪將被他困在罪業懺悔界,他連冤魂反噬的時機都算得剛剛好,這要是中途有人乾擾,哪能有那麼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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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言年聞言,心裡的愧疚消散了不少,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意:“那倒是,文俶前輩的戰鬥,確實配得上‘藝術家’這個稱呼。明明每一招都帶著威懾力,卻又透著一種獨特的韻律,和我印象中創世神的戰鬥方式完全不一樣。”
“可不是嘛!”淩風眼睛一亮,順著話頭說道,“能把戰鬥當做藝術來做的人,能有多壞?千年前他護著魔道幼童,這次又拚著舊傷反噬救淩月,還幫著你守護人間界,說到底,師祖心裡最在意的,從來都是身邊的人和要守護的疆土,哪像邪大人,滿腦子都是搶奪力量、擾亂三界。”
兩人正聊著,許言年識海裡突然傳來守序的聲音,語氣比平時嚴肅幾分:【主人,邪仙宮方向有異常!沈玄煞的氣息在密殿附近來回波動,異常焦躁,而且……密殿深處那股邪大人的氣息,消失了!】
許言年的笑容瞬間收斂,坐直了身子,在識海裡問道:【氣息是徹底消失了,還是暫時隱匿了?淩風前輩說邪大人曾被文俶前輩重創,會不會是在故意隱藏氣息?】
【是徹底消失,連一絲殘留的邪力都沒有。】守序的聲音帶著幾分篤定,【破界剛才試著穿透邪仙宮的屏蔽魔陣探查,密殿裡隻有沈玄煞的氣息,沒有任何其他波動,不像是隱匿,更像是邪大人已經離開了邪仙宮。】
許言年皺了皺眉,剛想跟淩風說明情況,就見顧子月和淩月快步走進偏殿,顧子月開口道:“言年,淩風前輩,邪仙宮那邊有動靜,清鳶剛才感知到沈玄煞的氣息很焦躁,似乎出了什麼事。”
淩月也補充道:“我剛才用月華之力輔助探查,隻感知到沈玄煞的氣息,邪大人的氣息徹底沒了,大概率是離開了邪仙宮。”
淩風臉色也沉了下來:“邪大人突然離開,肯定沒好事,說不定是去隕魔洲找邪仙尊了。沈玄煞沒了邪大人當靠山,指不定會搞出什麼亂子。”
許言年點頭,沉聲道:“守序和破界會繼續盯著邪仙宮和隕魔洲的動向,我們先按原計劃部署,加固陣法、調養靈脈,不管邪大人去了哪裡,隻要我們守住人間界,就不怕他們反撲。”
而此時的邪仙宮,氣氛早已亂作一團。密殿外的石階上,沈玄煞正來回踱步,玄黑魔袍的衣擺被他踩得滿是塵土,臉上滿是焦躁,時不時抬頭看向密殿緊閉的石門,眼底滿是不安。
“陛下,都快半個時辰了,密殿裡還是沒動靜,要不……咱們再等等?”守在密殿門口的邪將戰戰兢兢地開口,他跟著沈玄煞多年,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
“等?怎麼等!”沈玄煞猛地轉頭,對著邪將怒吼,語氣裡滿是恐慌,“邪大人的氣息都消失了!要是他走了,邪仙尊那邊定不會饒過我,許言年他們要是打過來,咱們根本擋不住!”
他實在按捺不住,伸手推開守在門口的邪將,一把推開密殿石門。“吱呀”一聲,石門緩緩打開,殿內依舊是熟悉的陰冷,屍燭燃燒的幽綠火焰忽明忽暗,可密殿最深處的黑暗裡,再也沒有那股讓人窒息的邪力。沈玄煞快步走進殿內,伸手摸索著黑暗中的幽冥寒玉椅,指尖隻觸碰到冰涼的椅麵,哪裡還有邪大人的身影。
“邪大人……邪大人真的走了!”沈玄煞踉蹌著後退,撞在身後的石柱上,疼得他悶哼一聲,卻毫無察覺。他攥緊了袖中的傳訊魔玉,想向邪仙尊稟報,可指尖顫抖著,半天都沒能激活魔玉——他知道,邪大人離開的消息一旦傳出,邪仙尊絕不會放過他這個“失職”的邪仙皇。
守在殿外的邪將見他半天沒出來,也敢進來查看,剛走到殿門口,就見沈玄煞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嘴裡不停念叨著:“完了,一切都完了……”
就在邪仙宮陷入恐慌時,萬裡之外的隕魔洲邪仙尊宮,氛圍卻愈發陰森。這座宮殿比邪仙宮的密殿更顯壓抑,殿柱是用隕魔石鑄就,表麵縈繞著濃鬱的黑色邪霧,殿頂沒有屍燭,隻有一顆巨大的暗紫色魔晶,散發著幽光,照亮了殿內的景象。
邪仙尊端坐於暗金王座上,手裡把玩著一枚與邪大人氣息同源的邪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他抬眼看向殿中央的黑霧,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邪姬。”
話音剛落,黑霧便劇烈翻湧,一道身著黑紅邪裙的身影緩緩凝聚成形。女子麵容冷豔,眼底泛著淡淡的猩紅,周身縈繞著與邪仙尊同源的邪力,正是邪仙尊麾下最得力的手下——邪姬。她對著邪仙尊微微躬身,語氣恭敬而冰冷:“尊上。”
“邪仙宮的沈玄煞,連邪大人都看不住,留著他已無用處。”邪仙尊把玩邪玉的動作頓了頓,語氣裡滿是不屑,“之前讓他暫管邪仙洲,不過是讓他盯著許言年的動向,如今邪大人已回到隕魔洲,他也該沒用了。”
邪姬抬眼,眼底沒有絲毫波瀾,問道:“尊上的意思是,屬下即刻前往邪仙洲,處理掉沈玄煞?”
“不僅要處理掉他。”邪仙尊點頭,語氣帶著幾分算計,“你處理完沈玄煞後,便以‘邪仙女皇’的身份繼任邪仙洲事務,收攏沈玄煞的殘餘勢力,繼續監視許言年、淩月和淩風的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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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特意加重語氣叮囑:“記住,切勿與許言年正麵交手。文俶雖陷入沉睡,但淩月的月華之力能淨化邪力,淩風對邪仙宮布局了如指掌,再加上終焉鎮邪陣已加固,你貿然動手隻會打草驚蛇。你要做的,是安心蟄伏,暗中收集許言年靈脈恢複情況、文俶蘇醒進度,隨時向我稟報,等待邪大人徹底恢複的時機。”
“屬下明白。”邪姬躬身領命,沒有絲毫猶豫,“沈玄煞的殘餘勢力不足為懼,屬下會悄無聲息處理完所有事,絕不會引起許言年等人的察覺。”
“很好。”邪仙尊滿意地點點頭,抬手一揮,殿側的傳送陣亮起黑色光芒,“這是通往邪仙宮密殿的傳送陣,你即刻出發,務必在明日日出前,掌控邪仙洲。”
邪姬沒有再多言,轉身走進傳送陣。隨著傳送陣光芒愈發濃鬱,她的身影漸漸融入光芒中,最終徹底消失。邪仙尊看著傳送陣恢複平靜,低頭摩挲著手中的邪玉,眼底閃過一絲狠厲:“文俶、許言年,等邪大人徹底恢複,三界終將歸為混沌邪力,你們所守護的一切,都將成為我登頂的墊腳石。”
殿外的隕魔洲,陰風呼嘯,卷起漫天黑沙,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蓄力。而人族皇宮內,許言年、顧子月、淩月和淩風已圍坐在桌旁,重新調整部署:淩月加強對邪仙宮的月華探查,淩風則利用對邪仙宮的熟悉,標記出可能的偷襲路線,許言年繼續衝擊靈脈七成,顧子月則統籌兵力,守住終焉鎮邪陣的各個入口。
偏殿內的靈脈茶依舊溫熱,終焉鎮邪陣的淡金色光紋在皇宮上空流轉,與淩月的月華白光交織在一起。所有人都清楚,邪大人的離開、邪仙宮的異動,都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一場關乎三界秩序的終極較量,已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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