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淵的黑霧翻湧得比往日更急，幽冥台深處傳來的鎖鏈摩擦聲越來越響，像是有巨獸在暗處磨牙。東華神尊剛與玄螭定下解封三妖皇的時辰，轉身就見兩個妖兵跌跌撞撞跑來，甲胄上沾著黑泥，臉色慘白。
“神尊！”妖兵跪在地上，聲音發顫，“雲華仙子……雲華仙子和玄夜魔君跑了！還、還帶走了那個凡人！”
東華神尊捏著白玉棋子的手猛地一緊，棋子“哢嚓”一聲裂了道縫。他金瞳驟沉，黑霧在他周身翻湧，帶著昆侖虛萬年不化的寒意：“跑了？帶著凡人？”
“是！”妖兵磕頭如搗蒜，“屬下們方才去暗格查看，那凡人不見了，雲華仙子的寢宮也空了，玄夜魔君的黑珠氣息也沒了……”
東華神尊抬手一揮，那妖兵瞬間被黑霧裹住，悶哼一聲沒了聲息。黑霧散去時，地上隻剩一灘黑泥——他不是泄憤，是要讓剩下的人看清“失職”的代價。他望著雲華仙子寢宮的方向，眼底戾氣翻湧卻又迅速壓下：傅雲嬌這步棋走得狠，偏在三魔皇封印將破時叛逃，是算準了他分身乏術。
幽冥台裂縫裡傳來“轟隆”一聲，鎖鏈又斷了一道，三魔皇的氣息像沸水般往外冒，帶著毀天滅地的戾氣。玄螭在一旁嘶聲道：“還管那些？三妖皇的封印再不動手，等三魔皇先出來，咱們都得成他們的養料！”
東華神尊指尖的黑霧漸漸散了，轉頭問向另一個還跪著的妖兵：“那個凡人是誰？”
妖兵抖著嗓子道：“不、不知道名字，就是之前抓來準備獻祭的凡人，說是……說是顧女帝的妹妹。”
“顧子瑤。”東華神尊念出這個名字，指尖在石案上輕輕敲擊。他早該想到，傅雲嬌當時說殺了顧子瑤，根本是做戲——她留著這枚棋子，怕是早就想好了今日的退路。
他忽然冷笑一聲：“跑了便跑了。一個棋子而已，丟了再換一個就是。”
轉身對剩下的妖兵道：“去把仙域來的那些人叫過來。”
片刻後，三十多個仙修聚在幽冥台前，有男有女，個個低著頭，大氣不敢出。這些都是東華從仙域帶出來的，先前那些不聽話的，早被他扔進幽冥台裂縫，成了安撫三魔皇的祭品。
東華神尊的目光掃過人群，落在一個穿素色宮裝的女子身上。那女子先前隻是仙域昆侖虛的一個小宮女，名叫素心，此刻嚇得臉色發白，縮在人群裡，卻比旁人多了幾分隱忍。
“你出來。”東華神尊指了指她。
素心渾身一顫，連忙走出人群，跪在地上：“神尊。”
“從今日起，你就是新的雲華仙子。”東華神尊淡淡道，目光又掃過其他人，“你，掌洛城仙修營，三日之內必須穩住洛城人心；你，管蝕骨淵糧草，若敢私藏，便去填幽冥台裂縫；還有你，守幽冥台封印，符文滅一道，你便自斷一臂……”他挨個點了名，封了職，每句話都像冰錐，紮得人脊背發涼。
那些仙修們又驚又喜，連忙跪下謝恩——他們沒想到，叛逃的人竟給了他們上位的機會，更沒想到神尊會如此快地重整部署。
素心更是懵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磕著頭道：“謝神尊提拔！”
東華神尊看著她，忽然道：“你要學之前的雲華仙子，懂規矩，知進退。”他頓了頓，金瞳裡沒什麼溫度，“她能為我做事，你也能。”
素心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臉色更白了，卻還是咬牙道：“是。”
“還要更聽話。”東華神尊往前一步，聲音壓得更低，“明白嗎？”
“明白。”素心的聲音帶著顫，卻沒了方才的慌亂。
東華神尊瞥了眼她的鞋：“那你還等什麼？”
素心咬著唇，緩緩脫下鞋，赤著腳站在冰涼的黑泥地上，腳趾蜷縮著，卻沒再發抖。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不再是那個任人差遣的小宮女，是生是死，全看自己夠不夠“聽話”。
東華神尊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回去吧。明日起，你便以雲華仙子的身份，去洛城主持重建。記住，你是我的人，若敢學傅雲嬌，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是。”素心低著頭，赤著腳一步步退入人群。
東華神尊望著她的背影，又看向幽冥台裂縫——那裡的黑霧更濃了，三魔皇與三妖皇的氣息在裡麵衝撞，隱約能聽見他們的嘶吼。他握緊拳頭，傅雲嬌和秦玄夜的叛逃雖惱人，卻也不算壞事——等他吸收了三魔皇與三妖皇的力量，再奪下許言年的界瞳，彆說一個傅雲嬌，整個四域都得聽他的。
與此同時，仙域極北的忘川崖下。
崖壁如刀削，直插雲霄，崖底卻藏著一汪碧綠色的靈泉，泉水泛著淡藍靈光，空氣中飄著清甜的靈氣。傅雲嬌站在崖邊，望著泉邊那隻巨獸，驚得屏住了呼吸。
那是上古凶獸窮奇，傳說中以龍為食，性情暴戾。她當年為找靈泉來過時，光是靠近崖底就被它的妖氣震得靈脈發疼，此刻卻見它伏在地上，碧綠色的獸瞳警惕地盯著許言年，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呼嚕聲，雖未攻擊，卻也沒放鬆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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