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先生……”傅雲嬌走上前,聲音還有些發顫,“它……”
許言年站在離窮奇三丈遠的地方,沒有靠近。他左眼赤紅微光一閃,窮奇忽然猛地抬頭,對著他齜牙咧嘴,妖氣翻湧,崖底的碎石都被震得簌簌作響。可下一秒,它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動作猛地僵住,獸瞳裡的凶光漸漸褪去,竟慢慢伏低了身子,隻是仍保持著警惕。
“上古凶獸通靈性,能感知本源之力。”許言年收回目光,走向靈泉,聲音平淡,“它怕的不是我,是界瞳裡的父神餘息。”
傅雲嬌這才恍然,心裡卻更驚——父神餘息?難怪許言年能同時掌控破、鎮、敕、守、元五種力量,難怪窮奇會如此忌憚。她看著許言年蒼白的側臉,忽然問道:“先生,您為什麼……肯信我?”
許言年的腳剛踏入靈泉,泉水漫過腳踝,淡藍靈光順著皮膚往他靈脈裡鑽,卻隻能讓他眉心的界瞳印記微微亮了亮——靈脈的空虛感仍在,這靈泉雖能滋養,卻補不上他耗損的本源。
他回頭看傅雲嬌,語氣平淡:“不是信你,是信‘路是自己選的’。”
【主人說得對!她要是真還想幫東華,根本不會帶您來這靈泉。】破界的聲音在許言年腦海裡響起,帶著些憤憤不平,【倒是東華那老狐狸,肯定在琢磨怎麼報複。】
【靈泉水效果有限,主人您彆久站。】守序輕聲道,【傅雲嬌此刻的氣息很穩,應是真心歸順。】
許言年沒理會腦海裡的動靜,繼續對傅雲嬌道:“你當年為了救傅有嬌,被東華拿捏,做了些不得已的事,情有可原。如今你叛逃東華,帶著顧子瑤來仙域,便是選了自己的路。路怎麼走,後果如何,都與我無關,隻看你自己。”
傅雲嬌看著他的背影,眼眶忽然有些發熱。三百年了,沒人這樣對她說過話——東華隻把她當棋子,玄夜魔君雖護著她,卻也從未這般通透地懂她。她吸了吸鼻子,鄭重道:“先生放心,雲嬌選的路,絕不會回頭。”
許言年彎唇笑了笑,沒再說話,隻是彎腰掬起一捧靈泉水,任由泉水順著指縫流下。
就在這時,許言年忽然皺了皺眉,左眼赤紅微光一閃。
【主人?怎麼了?】破界連忙問。
【有窺探的氣息。】守序的聲音也沉了下來,【是仙域的回光鏡!有人在用鏡子照這邊!】
傅雲嬌正好走到他身邊,聞言臉色一變:“回光鏡?是東華!他肯定還在盯著仙域!”那鏡子能照見四域動靜,是東華安插的眼線。
許言年沒說話,指尖凝出一縷赤紅靈光——是破力混著赤帝之火。他知道此刻動用力量不妥,可若不切斷東華的窺探,仙域的虛實遲早被摸清,傅有嬌和顧子瑤都不安全。
他抬手往仙域西側山巔的方向一指,赤紅靈光如箭般竄出,瞬間消失在天際。
遠在千裡之外的仙域山巔石亭裡,那麵水鏡突然劇烈晃動起來,鏡中忘川崖的景象扭曲成一團,緊接著“哢嚓”一聲,水鏡裂開道縫,赤紅火焰從裂縫裡竄出來,瞬間將鏡子燒成了飛灰。
【痛快!早該砸了這破鏡子!】破界興奮地嚷嚷。
【主人,您靈脈的氣息又弱了。】守序的聲音帶著擔憂,【方才那一下,耗了您不少破力。】
許言年收回手,臉色又白了幾分,扶著旁邊的岩石才站穩。靈脈傳來陣陣刺痛,他緩了緩才道:“走吧,回去。”
傅雲嬌連忙上前扶他,手裡的玉瓶緊緊攥著。她能感覺到許言年身體的虛晃,心裡暗暗自責——若不是她當年沒毀掉回光鏡,先生也不必耗損力量。
忘川崖下,窮奇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低吼一聲,重新趴回靈泉邊,繼續守護著這方淨土。崖上的風拂過,帶著靈泉的清甜,也帶著即將到來的風雨氣息。
蝕骨淵的幽冥台上,東華神尊正望著仙域的方向,忽然感覺到一絲熟悉的破力波動,緊接著,他與回光鏡的聯係徹底斷了。
他猛地轉頭,金瞳裡閃過驚怒:“許言年!”
玄螭在一旁嘶聲道:“怎麼了?”
東華神尊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沒什麼。三妖皇的封印,該動手了。”他指尖的白玉棋子落在石案上,發出清脆的響,“傳令下去,半個時辰後,啟封!”
黑霧翻湧,將他的身影吞沒。他知道,許言年打碎回光鏡,是在向他宣戰。也好,等他吸收了三魔皇與三妖皇的力量,便親自去仙域,會會這位界瞳主。
夜還很長,可四域的暗流,已在無形中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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