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烈的獸蹄踏過萬妖林外圍的瘴氣時,綠色妖氣還在不住震顫——方才在西境穀地被十道本源虛影壓製的恐懼,像淬了毒的藤蔓,死死纏在他的心頭。風卷著腐葉打在他獸皮長袍上,他卻沒心思理會,隻猛地抬手拍向身旁的古木。那需三人合抱的巨樹瞬間被妖氣絞成碎末,木屑混著瘴氣散開,驚得林子裡的妖修四散逃竄。
“大人!萬妖林結界已備好,是否現在關閉?”兩名身著鱗甲的妖將快步追上,單膝跪地時,目光還忍不住瞟向蒼烈泛著猩紅的獸爪——那爪子上還沾著西境穀地的泥土,卻透著一股隨時會撕裂一切的暴戾。
蒼烈沒回頭,隻是粗喘著氣,胸口的妖氣忽明忽暗:“關!把所有邪仙修都趕出去!誰敢多留一步,直接廢了修為扔出林去!”他的聲音帶著煉化三妖皇本源後的沙啞,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還有,守好結界,沒我的命令,就算是隻蚊子也不準飛進來!”
“是!”妖將不敢多問,起身時瞥見蒼烈頭頂隱約閃過的呲鐵虛影——那是他還未煉化的三妖皇之一,此刻正與他體內的白澤、九嬰、鬼車本源衝撞,讓他的妖氣顯得格外紊亂。
等妖將的身影消失在瘴氣裡,蒼烈才踉蹌著走向萬妖林深處的煉妖台。那台子由千年玄鐵鑄成,台上刻滿了妖皇的圖騰,白澤的獨角、九嬰的頭顱、鬼車的翅膀……此刻正泛著淡淡的綠光,像是在呼應他體內的本源。他癱坐在台中央,抬手抹掉嘴角的血痕——方才逃跑時,三妖皇本源因心緒紊亂險些反噬,若不是他強行壓製,恐怕還沒逃回萬妖林就先栽了跟頭。
“許言年……十道本源虛影……”蒼烈咬著牙,指尖的妖氣凝成利爪,在玄鐵台上劃出深深的痕跡,“不過是些唬人的幻影,我竟會怕了他!”話雖如此,他卻忍不住想起那十道虛影帶來的威壓——尤其是無妄魔皇的淡黑色影子,僅僅是掃過他,就讓他體內的妖皇本源泛起寒意。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將注意力集中在體內。此刻,白澤、九嬰、鬼車的本源正盤踞在丹田左側,像三顆躁動的綠珠;而呲鐵、飛廉、計蒙的本源則縮在右側,散發著抗拒的氣息。之前他急於求成,隻煉化了前三妖皇,本以為足夠對付許言年,卻沒想到栽得這麼慘。
“必須儘快煉化剩下的……”蒼烈的意識沉入丹田,試圖用已煉化的三妖皇本源去包裹呲鐵的本源。可剛一觸碰,呲鐵本源就爆發出尖銳的金屬嗡鳴,一股狂暴的力量順著他的經脈蔓延,疼得他渾身抽搐。他咬著牙硬扛,額頭上的青筋暴起,獸爪深深紮進玄鐵台,留下五個血洞。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勉強壓製住呲鐵本源的反抗。睜開眼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煉妖台上的圖騰光芒更盛。他抬手感應了一下,發現萬妖林外傳來一絲熟悉的波動——那是蝕骨淵的氣息,帶著濃鬱的本源之力。
“蝕骨淵……”蒼烈喃喃自語,眼底閃過一絲精光。他曾聽聞,蝕骨淵深處藏著上古本源的碎片,若是能拿到,或許能加速煉化剩下的三妖皇本源。而且,許言年和墨塵說不定也會被那氣息吸引……想到這裡,他站起身,妖氣壓低到極致,朝著萬妖林外掠去——他要先去蝕骨淵看看,若是能找到本源碎片,下次再遇許言年,定要將今日的屈辱加倍奉還。
西境穀地的晨光裡,防禦陣的淡金色靈光還在微微閃爍。黑月蹲在陣眼旁,指尖劃過靈光屏障上的裂痕,眉頭微蹙。玄姬拿著一塊破損的靈脈晶走過來,遞到她麵前:“女帝,這靈脈晶損耗了近三成,得儘快從人族根據地調一批過來,不然下次再遇攻擊,防禦陣撐不了多久。”
黑月接過靈脈晶,看著上麵細碎的裂紋,輕輕歎了口氣。她抬頭望向穀地中央,許言年正站在高台上,目光望著魔淵的方向,黑色長袍在風裡輕輕擺動。昨晚那十道本源虛影的景象還在她腦海裡回放——淡黑色的無妄魔影、青灰色的九首魔影、銀白色的鱗甲魔影,還有焚天、嘯月、蝕心三妖皇的影子,以及相柳和玄螭的虛影,每一道都帶著令人窒息的威壓。
“玄姬,”黑月忽然開口,聲音壓得很低,“昨晚許先生召喚的十皇殘影,你看清楚了嗎?”
玄姬愣了一下,隨即點頭:“看清楚了,有三魔皇的身影……而且那氣息,不像是假的。”她頓了頓,語氣裡帶著一絲擔憂,“許先生的力量也太神秘了,咱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來頭,萬一……”
“沒有萬一。”黑月打斷她,目光落在許言年的背影上,“他若是想對新淵族不利,昨晚就不會出手幫我們。而且你彆忘了,墨塵才是我們最大的敵人,許先生至少現在和我們站在同一邊。”
玄姬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是我想多了。還好女帝當初決定投靠許先生,不然以咱們新淵族的實力,根本擋不住枯月和蒼烈的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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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想起當初決定投靠許言年時的猶豫。那時新淵族剛在西境紮根,內憂外患不斷,是許言年出手幫他們解決了好幾次危機。雖然他總是話不多,卻總能在關鍵時刻出現。
“對了,”玄姬忽然想起什麼,“昨晚清理戰場時,我發現枯月他們留下的邪符裡,有魔淵的標記,而且比之前的更複雜,說不定墨塵在暗中調動更多邪仙修了。”
黑月點頭,剛要說話,就見許言年從高台上走下來。他走到防禦陣前,指尖輕輕碰了一下靈光屏障,眉頭微蹙:“這防禦陣的靈脈不穩,得儘快加固。”
“許先生,我們已經讓人去人族根據地調靈脈晶了。”黑月連忙說道,“隻是不知道墨塵那邊會不會再有動作。”
許言年抬眼望向魔淵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微光:“墨塵暫時不會來。他剛知道我能召喚十皇殘影,心裡肯定忌憚,而且他現在應該在忙著鞏固對魔族的控製。”他頓了頓,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不過,蝕骨淵那邊有異常的本源波動,我得去看看。”
“蝕骨淵?”黑月愣了一下,“那地方不是傳說中很危險嗎?裡麵全是腐蝕性的妖氣,連妖修都不敢輕易靠近。”
“正是因為危險,才更要去看看。”許言年說道,“那波動裡帶著妖皇本源的氣息,說不定和蒼烈或者墨塵有關。你們守好西境穀地,若是有情況,就用我之前給你們的傳訊符聯係我。”
黑月點頭,沒再多問——她知道許言年做事有自己的考量。看著許言年的身影消失在西境隘口的方向,她轉頭對玄姬說道:“加派人手守著防禦陣,再讓人去清點一下族裡的靈脈和武器,咱們得做好隨時應對突發情況的準備。”
魔晶宮殿的議事殿裡,黑色邪霧比往日更濃,像是要將整個大殿都吞噬。殿中央的高台上,墨塵坐在刻滿魔紋的石椅上,指尖的蝕魂珠泛著暗沉的紅光。枯月跪在冰冷的石地上,頭埋得很低,淩亂的頭發遮住了她臉上的淚痕——從西境逃回魔淵後,她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宮殿裡,連門都不敢出,生怕墨塵找她算賬。
“枯月,”墨塵的聲音打破了殿內的寂靜,帶著一絲邪笑,“你本就是魔族女帝,隻是之前一直沒正式加冕。今日,我就為你舉行加冕儀式,讓所有魔族和邪仙修都知道,你是我墨塵認可的女帝。”
枯月的身體猛地一顫,抬起頭時,眼底滿是難以置信。她以為墨塵會因為西境的失敗懲罰她,卻沒想到會是加冕——可她心裡清楚,墨塵絕不會這麼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