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門的光影散去時,刺鼻的血腥味混著腐臭撲麵而來。許言年下意識攥緊顧子月的手,指尖的赤藍光暈瞬間斂去——左眼的赤紅與右眼的冰藍被墨色瞳孔覆蓋,隻剩眼底深處還殘留著一絲極淡的紋路。腳下是橫七豎八的屍體,有穿著殘破仙袍的修士,也有渾身裹著邪霧的邪仙修,暗紅的血滲進焦黑的土地,凝結成硬殼,踩上去發出細碎的“哢嚓”聲。
【主人,剛開時空門耗了三成靈脈,對抗司馬尚時用了四成,現在就剩三成了。】守序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帶著幾分凝重,【這地方邪力濃度很高,得小心點,彆輕易動用守力。】
【怕啥!】破界的聲音立刻接話,滿是不在乎,【赤帝之火和寒帝之冰又不耗靈脈,真遇到不長眼的,直接燒凍結合,讓他們連灰都剩不下!】
許言年在腦海裡應了聲【好】,抬眼看向四周。天空是詭異的暗紫色,像被邪霧染透的綢緞,遠處的山巒輪廓模糊,隱在翻滾的黑霧裡,連風刮過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卷著地上的碎骨渣子打在衣袍上,發出沙沙的響。
“這裡是?”顧子月握緊腰間的人皇劍,劍身隱約泛著銀光,似在感應周遭的邪力。她皺著眉,目光掃過地上的屍體,語氣裡滿是疑惑,“怎麼這麼多死人?看衣著,有仙修也有邪修,難道是剛打過仗?”
許言年搖搖頭,蹲下身摸了摸一具仙修屍體的脖頸——皮膚還有餘溫,傷口邊緣泛著暗紫色的邪光,顯然剛死沒多久。“不知道,但邪力很重,我們得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方落腳,先弄清楚這裡的情況。”
兩人沿著屍體散落的方向往前走,腳下的路漸漸從焦土變成青石板,隻是石板縫裡都嵌著乾涸的血跡。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突然出現一道殘破的石牆,石牆後隱約傳來人聲。許言年拉著顧子月躲在斷牆後,探頭望去——牆內是一片依山而建的石屋,石屋前的空地上坐著幾十個衣衫襤褸的修士,有的在包紮傷口,有的在熬煮黑乎乎的藥湯,還有幾個孩童縮在角落裡,眼神怯生生的。
“是人族修士的聚集地。”顧子月輕聲說,剛要邁步出去,就見十幾個手持長矛的修士從石屋裡衝出來,長矛尖對著他們,泛著警惕的寒光。
“你們是誰?!”領頭的修士厲聲喝問,他臉上帶著一道長長的刀疤,從眉骨延伸到下頜,“是不是邪仙皇派來的探子?”
許言年剛要解釋,就見人群裡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長老顫巍巍地走出來,目光落在顧子月腰間的人皇劍上,突然瞳孔一縮,踉蹌著撲過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都在發抖:“人、人皇劍!這是人皇劍!拜見人族女帝!”
顧子月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扶:“你先起來,彆跪了。”她晃了晃腰間的劍,疑惑地問,“你咋認出這是人皇劍的?又怎麼知道我是女帝的?”
老長老被旁邊的修士扶起來,他揉了揉渾濁的眼睛,指著劍身上刻著的“人皇”二字,激動地說:“古籍裡寫著呢!人皇劍劍身刻著‘人皇’二字,劍穗是赤金流蘇,能引天道之力,隻有人族女帝才能佩戴!姑娘你握著劍時,周身有淡淡的金光,跟古籍裡畫的女帝一模一樣!”
許言年走上前,語氣溫和地問:“老伯伯,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邪修,還有這些死去的仙修?”
老長老歎了口氣,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滿是悲戚:“這裡是邪仙州。千年以前,它不叫這個名字,叫仙臨州,是咱們仙修的樂土。那時候赤帝與寒帝大人還在,他們聯手封印了九州大陸的三十六魔皇與七十二妖皇後,就突然消失了。沒過多久,邪仙皇就帶著一群邪仙修殺了過來,仙修們反抗不過,死的死,逃的逃,仙臨州就成了現在的邪仙州,到處都是邪修在作亂。”
“那剩下的仙修呢?”顧子月追問,目光掃過石屋裡的人,算下來也就幾十個,大多老弱病殘,“就隻有你們這些人了嗎?”
老長老點點頭,聲音低沉:“都在這裡了。年輕力壯的修士都去對抗邪仙修了,最後就剩我們這些老的、小的,躲在這石牆後麵,靠著之前布下的簡易防禦陣,才勉強活下來。”
他話音剛落,石牆外側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一道黑影裹著邪霧悄無聲息地摸了過來,手裡的邪刀泛著幽光,朝著離牆最近的一個孩童砍去。許言年眼神一凜,指尖瞬間燃起赤紅色的火焰,火焰像一道流星竄出去,精準地纏上那邪仙修的手腕。
“啊——!”邪仙修發出一聲慘叫,手腕被赤帝之火燒得滋滋作響,邪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想往後退,卻被火焰順著手臂往上燒,轉眼就成了一個火人,在地上翻滾了幾下,便沒了動靜,隻留下一股焦糊味。
老長老看著地上的灰燼,又看看許言年指尖尚未散去的火焰,眼睛瞪得溜圓,激動地抓住他的胳膊:“赤、赤帝之火!你是赤帝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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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言年連忙抽回手,指尖的火焰散去,他笑著擺手:“老伯伯,我可不是赤帝轉世。”說著,他指尖又凝聚出淡藍色的寒冰,冰塊在掌心旋轉了一圈,化作細碎的冰碴落在地上,“我隻是個普通仙修,機緣巧合下繼承了赤帝大人與寒帝大人不足一成的能力罷了。”
老長老愣了愣,隨即了然地點點頭,看向許言年的眼神依舊帶著敬畏:“原來如此,那你一定是女帝身邊的護衛吧?有你這樣的高手在,我們就安全多了!”
“噗嗤——”顧子月忍不住笑出聲,伸手挽住許言年的胳膊,對老長老說,“老伯伯,你可猜錯了,他不是我的護衛,是我的夫君,叫許言年。”
許言年也跟著笑,順勢揉了揉眉心,故意露出幾分虛弱的樣子:“實不相瞞,老伯伯,我剛才用赤帝之火和寒帝之冰,消耗了不少靈脈,現在靈脈隻剩三成了,得找個地方歇一歇,不然再遇到邪仙修,恐怕就撐不住了。”他一邊說,一邊悄悄用餘光觀察老長老的反應——他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讓顧子月休息,順便打探更多關於邪仙州的消息。
【哈哈哈哈!主人你這演技,不去唱戲可惜了!】破界的聲音在腦海裡笑得打滾,【還“消耗不少靈脈”,赤帝之火和寒帝之冰根本不耗靈脈好嗎!這要是讓赤帝和寒帝聽到,不得嚇得當場給你跪下?他們當年可是父神的手下,你倒好,裝成繼承他們不足一成能力的小仙修!】
【確實。】守序的聲音也帶著幾分無奈,【赤帝與寒帝本就是父神座下神將,主人你是父神轉世,他們要是知道自己被你當成“前輩”來裝樣子,怕是真要鬨笑話了。不過眼下先找個安全的地方也好,這聚集地的防禦太弱,確實不安全。】
老長老果然麵露焦急,連忙說:“靈脈耗損可不能大意!我們這裡有個禁地,就在後山,裡麵靈氣很濃,適合休養。就是……就是禁地門口有兩條龍看守,我們之前試過好幾次想進去躲著,都被龍趕了回來,不敢再靠近。”
“有龍?”許言年眼睛一亮,故意壓低聲音,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是什麼樣的龍?厲害嗎?要是能進去,不僅能休養靈脈,還能借著禁地的屏障擋住邪仙修,豈不是一舉兩得?”
老長老猶豫了一下,說:“那兩條龍一紅一藍,紅色的龍會吐火,藍色的龍會噴冰,之前有個年輕修士不信邪,想硬闖進去,結果被火龍的火燒傷了靈脈,躺了半個月才好。不過許先生你既然能操控赤帝之火和寒帝之冰,說不定能跟它們溝通溝通?”
許言年心裡有數——紅火龍和藍冰龍,大概率是赤帝與寒帝當年留在仙臨州的守護獸,畢竟赤帝主火,寒帝主冰,連守護獸都帶著他們的屬性。他笑著點頭:“試試總沒錯,總比待在這裡被邪仙修偷襲強。老伯伯,你召集一下大家,我們現在就去禁地,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老長老連忙應下,轉身對著石屋裡的人大聲喊:“大家快收拾東西!女帝和許先生要帶我們去後山禁地!那裡安全,還能讓許先生休養靈脈!”
石屋裡的修士們聽到“安全”兩個字,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紛紛手腳麻利地收拾東西。有個抱著藥罐的老婦人,特意把熬好的藥湯倒進葫蘆裡,塞給顧子月:“女帝,這是用凝靈草熬的藥,能補點靈氣,你拿著,路上給許先生喝。”
顧子月接過葫蘆,心裡暖暖的,笑著道謝:“謝謝婆婆,辛苦你了。”
【主人主人,那個葫蘆裡的藥聞著好香啊!是不是很好喝?】清鳶的聲音在顧子月腦海裡響起,帶著好奇,【這個地方叫邪仙州,跟我們之前去的魔淵不一樣呢,這裡的人都好好哦,還給我們藥喝。】
顧子月在心裡偷偷回應:【等會兒讓言年嘗嘗,要是好喝,我們再跟婆婆要配方。不過你可彆亂說話,不然被他們發現你是人皇劍劍靈,該嚇到他們了。】
【知道啦知道啦!】清鳶乖乖應下,【我就安安靜靜地待在劍裡,不亂跑。對了主人,許先生真的靈脈隻剩三成了嗎?我怎麼感覺他剛才用赤帝之火的時候,一點都不虛弱呀?】
顧子月無奈地笑了笑——許言年那點小心思,她還能不知道?無非是想找個由頭去禁地,順便裝弱讓大家信任他。她沒戳破,隻是在心裡對清鳶說:【他就是想找個安全的地方,放心吧,他心裡有數。】
很快,所有人都收拾好了東西,老長老走在最前麵帶路,許言年牽著顧子月跟在後麵,修士們扶著老人、抱著孩子,緊緊跟在他們身後。夕陽的餘暉透過暗紫色的雲層,灑在焦黑的土地上,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遠處的黑霧裡,隱約傳來邪仙修的嘶吼聲,卻沒人再像之前那樣害怕——因為他們身邊,有握著人皇劍的女帝,有能操控赤帝之火與寒帝之冰的許言年,還有一群並肩同行的夥伴。
許言年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顧子月,她正低頭對著懷裡的孩子笑,陽光落在她的發梢,泛著淡淡的金光。他握緊她的手,心裡軟軟的——不管是魔淵還是邪仙州,不管是麵對司馬尚還是邪仙皇,隻要有她在身邊,再難的路,他都能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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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前麵就是禁地的方向了,我能感覺到兩股熟悉的靈氣,應該就是那兩條龍。】守序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靈氣很純淨,沒有邪力,確實是守護獸無疑。】
【哼,等會兒要是它們敢攔路,我就用赤帝之火烤烤它們的龍鱗,讓它們知道誰才是老大!】破界的聲音帶著幾分囂張。
許言年沒理會他們的拌嘴,隻是抬頭望向遠處的後山——那裡的黑霧似乎淡了很多,隱約能看到兩座山峰之間的縫隙,縫隙裡透著淡淡的靈光,想來就是禁地的入口。他深吸一口氣,腳步沉穩地跟著老長老往前走,心裡已經開始盤算——等進了禁地,先讓顧子月好好休息,再想辦法聯係上赤火龍和藍冰龍,弄清楚邪仙皇的底細,順便……再“裝”幾天虛弱,好好歇一歇。
夕陽漸漸沉下去,暗紫色的天空被染上一層淡淡的橘紅。一行人沿著山路往上走,石牆上的防禦陣漸漸被甩在身後,前方的靈光越來越亮,那股屬於禁地的純淨靈氣,也越來越清晰。老長老停下腳步,指著前方的縫隙,聲音帶著幾分激動:“前麵就是禁地入口了!那兩條龍……應該就在裡麵!”
許言年牽著顧子月走上前,目光落在縫隙處——兩道巨大的身影隱約可見,一道赤紅如火焰,一道冰藍如寒冰,正是老長老說的兩條龍。它們趴在禁地門口,閉著眼睛,似乎在沉睡,龍鱗在靈光的映照下,泛著耀眼的光澤。
“噓——”許言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聲對眾人說,“大家先躲在樹後麵,我去跟它們溝通溝通,彆驚動了它們。”
顧子月拉了拉他的衣角,低聲說:“小心點。”
許言年對她笑了笑,轉身朝著禁地入口走去。身後的修士們都屏住呼吸,緊緊盯著他的背影,老長老雙手合十,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許先生能成功,希望禁地能成為他們的避難所。
而禁地門口的兩條龍,似乎察覺到了有人靠近,緩緩睜開眼睛——紅火龍的眼睛泛著赤紅的光,藍冰龍的眼睛凝著冰藍的光,兩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許言年身上,帶著審視與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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