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派的山門,曾是雲霧繚繞、鬆濤陣陣的仙家勝地,可如今,連清晨的露水都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陰鬱。朱紅的山門漆皮剝落,階前的迎客鬆被幽冥火燎過的痕跡尚未褪去,焦黑的枝乾歪歪斜斜地指向天空,像極了此刻青山派的處境——表麵維持著名門正派的架子,內裡早已被邪念與恐懼蛀空。
一陣狂風突然席卷山門,風中裹挾著濃鬱的邪煞之氣,吹得兩側的幡旗獵獵作響。正在山門值守的兩名弟子臉色驟變,握著長劍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卻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那股氣息,與前些日子隨邪修一同前來的邪仙皇手下如出一轍。
黑色的身影踏風而來,黑袍在風中展開,邊緣繡著的暗紫色邪紋在晨光中若隱若現。來人正是邪仙皇沈玄煞的心腹使者墨煞,他麵無表情,狹長的眼眸裡淬著冰冷的殺意,周身縈繞的黑氣讓空氣都仿佛凝固。他無視值守弟子的戰栗,徑直越過山門,朝著青山派主殿走去,每一步落下,青石板上都殘留著淡淡的黑痕,片刻後便化作細小的孔洞,顯然是邪力侵蝕所致。
主殿內,玄陽子早已穿戴整齊,卻難掩眼底的惶恐。他站在殿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那枚早已失去光澤的青山派玉佩,玉佩上刻著的“清修”二字,在昏暗的燭火下顯得格外諷刺。殿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玄陽子身體一僵,連忙整理了一下衣袍,臉上擠出諂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墨煞使者大駕光臨,貧道有失遠迎,恕罪恕罪!”玄陽子躬身行禮,態度恭敬得近乎卑微。
墨煞冷哼一聲,徑直走到殿中央的太師椅上坐下,雙腿交疊,姿態傲慢:“玄陽子,本使問你,聯合丹霞閣、紫極觀、蒼梧宗的事,辦得怎麼樣了?陛下等著回話。”
聽到“聯合”二字,玄陽子的臉色瞬間黯淡下來,他搓了搓手,聲音帶著幾分底氣不足:“使者……此事……怕是辦砸了。”
“辦砸了?”墨煞的聲音陡然轉冷,周身的黑氣瞬間翻湧,殿內的燭火劇烈搖曳,“林嶽死在許言年手裡,你們青山派與他仇深似海,你竟連三個門派都聯合不動?”
玄陽子連忙伏低身子,苦著臉解釋:“使者息怒,並非貧道不儘力。丹霞閣那邊,林嶽是他們閣主的半個徒弟,本是願意聯手的,可聽聞許言年激活了終焉之力,布下了那‘終焉鎮邪陣’,他們便開始搖擺,說要再觀望觀望;紫極觀的觀主膽小如鼠,直言那陣法威力太強,不願得罪許言年,直接閉門不見;至於蒼梧宗……他們宗主與皇室素有舊交,壓根就不接貧道的拜帖啊!”
“廢物!”墨煞猛地拍案,太師椅的扶手瞬間被邪力震得粉碎,木屑飛濺,“陛下養著你們這群所謂的名門正派,竟是一群隻會推諉的軟蛋!若不能聯合三派牽製許言年,等陛下親自動手,第一個先滅了你青山派!”
玄陽子嚇得渾身一顫,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連忙抬頭,臉上堆起更加諂媚的笑容:“使者息怒,息怒啊!貧道怎敢誤了陛下的大事?隻是三派那邊確實棘手,不過……貧道這裡有彆的心意,想孝敬使者。”
墨煞挑眉,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哦?什麼心意?”
玄陽子連忙拍了拍手,高聲喊道:“來人,傳幾位師侄前來,為使者大人奉茶。”
片刻後,四名身著淺綠弟子服的女弟子端著茶盤走進殿內。她們皆是青山派內容貌出眾的弟子,年紀不過十六七歲,眉眼間帶著少女的青澀,隻是此刻臉上滿是局促與不安。為首的女弟子名叫靈溪,是玄陽子座下最得力的弟子,平日裡修行刻苦,頗有風骨,此刻卻攥緊了茶盤的邊緣,指節泛白。
墨煞的目光在四名女弟子身上掃過,眼底閃過一絲貪婪,卻故作冷淡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玄陽子,你這是何意?”
玄陽子陪笑著走到墨煞身邊,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隱晦的暗示:“使者遠道而來,辛苦了。這幾位師侄都是貧道精心培養的,模樣周正,修為也還尚可,今日便讓她們好好服侍使者,替貧道好好賠罪。”
“服侍?”靈溪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震驚與屈辱,她攥緊了拳頭,聲音帶著顫抖卻異常堅定,“師尊,不可!我們是青山派弟子,修的是正道,豈能做這等苟且之事!”
其餘三名女弟子也紛紛點頭,臉色蒼白卻態度堅決:“師尊,我們不願!”
玄陽子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狠戾:“放肆!使者大人是貴客,讓你們服侍是你們的福氣,竟敢拒絕?”他上前一步,猛地抓住靈溪的手腕,靈溪掙紮著想要掙脫,卻被玄陽子灌注了靈力的手掌死死鉗住,動彈不得。
“師尊,你放開我!”靈溪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痛苦,“我們入派時立過誓,要堅守正道,你怎能為了討好邪修,如此作賤我們!”
“正道?”玄陽子嗤笑一聲,眼神扭曲,“現在哪還有什麼正道?若不能討好使者,不能聯合邪仙皇大人,青山派都要保不住了,你們的正道,能救得了誰?”他話音未落,突然抬手,猛地撕扯靈溪的弟子服——“刺啦”一聲脆響,淺綠的衣料被撕開一道大口子,露出白皙的肩頭,靈溪尖叫著想要遮擋,卻被玄陽子死死按住。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師尊!你瘋了!”另一名名叫青薇的女弟子哭喊著撲上來,卻被墨煞揮出的一道黑氣擊飛,重重撞在殿柱上,口吐鮮血,昏死過去。
墨煞靠在椅背上,冷漠地看著眼前的鬨劇,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玄陽子,你倒是識趣。不過,本使不喜歡太強的,若是她們不肯,便廢了她們的修為,扔到後山的邪修營地裡,有的是人願意‘疼’她們。”
玄陽子打了個寒顫,下手更加狠厲,他又撕開了一名女弟子的衣袍,那名女弟子嚇得渾身發抖,淚水不住地落下,卻不敢再反抗。靈溪看著同門的慘狀,看著師尊猙獰的麵孔,看著墨煞冰冷的眼神,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而此刻,殿門外側的回廊轉角處,一個嬌小的身影正死死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她名叫蘇清鳶,是青山派最年輕的內門弟子,今日本是奉命來給主殿送丹藥,卻恰好撞見了這令人發指的一幕。
蘇清鳶的身體劇烈顫抖著,眼中滿是震驚、憤怒與恐懼。她看著平日裡和藹可親的師尊,此刻卻像個惡魔,親手撕碎弟子的尊嚴;看著那些平日裡一同修行的師姐,此刻正遭受著難以言喻的屈辱;看著那個邪修使者,滿臉的貪婪與冷酷,視人命如草芥。
她想起了林嶽勾結邪修時的囂張,想起了許言年在宮門之戰中斬殺林嶽的決絕,想起了傳聞中那人族皇宮裡,有能守護正道的終焉鎮邪陣,有不願與邪修為伍的真英雄。一股從未有過的勇氣,在她心底悄然滋生——她不能就這樣看著青山派墮落,不能讓師姐們白白受辱,她要逃出去,要去人族皇宮,要找到許言年,揭穿玄陽子的罪行,揭穿邪仙皇的陰謀!
蘇清鳶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後退,腳步輕得像一片羽毛。她避開殿外值守的弟子,繞到主殿後方的小徑,一路朝著後山跑去。後山有一條鮮為人知的密道,是她小時候無意間發現的,通往山外的密林。
跑過熟悉的練功場,曾經在這裡與師姐們一同練劍的歡聲笑語仿佛還在耳邊,可如今,隻剩下滿地的狼藉與壓抑的氣息。蘇清鳶不敢停留,她的心跳得飛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她知道,一旦被發現,等待她的,將是比靈溪師姐們更可怕的下場。
終於,她跑到了後山的密道入口,那是一處被藤蔓遮掩的山洞。她快速撥開藤蔓,鑽進山洞,洞內一片漆黑,隻有微弱的光線從出口透進來。她沿著濕滑的石壁,跌跌撞撞地向前跑,手心被石壁劃破,滲出血跡,卻渾然不覺。
不知跑了多久,終於看到了洞口的光亮。蘇清鳶衝出山洞,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清晨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形成斑駁的光影。她回頭望了一眼青山派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然後轉身,朝著人族皇宮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她不敢走大路,隻能在密林裡穿梭,躲避著可能出現的邪修巡邏隊。餓了,就摘些野果充饑;渴了,就喝幾口山泉水;累了,就靠在樹乾上休息片刻,然後繼續趕路。她的鞋子磨破了,腳掌布滿了血泡,可一想到殿內師姐們的慘狀,一想到玄陽子的背叛,一想到人族皇宮裡的希望,她就咬牙堅持著。
夕陽西下,餘暉將天空染成一片橘紅。蘇清鳶終於跑出了密林,遠遠地,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人族皇宮方向升起的三色光芒,金、藍、白三色交織輪轉,正是傳聞中許言年布下的終焉鎮邪陣。那光芒在暮色中熠熠生輝,像一盞明燈,照亮了她前行的路,也照亮了她心中的希望。
蘇清鳶的眼中泛起淚光,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朝著那道光芒跑去。她知道,前方的路或許依舊艱難,但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要帶著青山派的真相,帶著師姐們的期盼,找到許言年,找到那個能對抗邪修、守護正道的英雄,讓正義得以伸張,讓墮落的青山派,找回曾經的初心。
暮色漸濃,終焉鎮邪陣的光芒越發璀璨。蘇清鳶的身影,在通往皇宮的小路上逐漸拉長,她的腳步雖然疲憊,卻異常堅定,像一株在風雨中頑強生長的野草,帶著孤注一擲的勇氣,奔向那片象征著希望的光芒之中。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到來,將為這場圍繞著以太之力的博弈,帶來新的變數。
喜歡界曈傳請大家收藏:()界曈傳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