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焉鎮邪陣的三色光芒在暮色裡流轉,金、藍、白交織的光暈像一層柔軟的紗,輕輕裹住奔來的蘇清鳶。她剛衝出密林時還攥著被樹枝勾破的衣角,此刻望著那片能淨化邪煞的光,緊繃了一路的脊背驟然鬆垮,腳掌磨破的血泡被地麵石子硌得鑽心,卻第一次有了踏在實處的安穩——直到一道清冽如月光的女聲自身後響起,驚得她猛地回頭。
顧子月站在不遠處的白玉階上,帝袍下擺沾著點夜露的潮氣,銀白發絲被晚風拂起,露出耳後淡金色的天道紋路。她指尖搭在腰間人皇劍的劍柄上,目光落在蘇清鳶沾著泥土的弟子服上,眉梢微挑:“你是誰?”
蘇清鳶的心跳驟然加快,喉間像堵了團熱棉花——眼前人比傳聞中更甚,帝威裹著清冷的靈氣,連問話時的語調都像淬了霜的月光。她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應聲,就見顧子月的眼睫輕輕顫了顫,顯然是在與誰傳音。
【清鳶,】顧子月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帶著點捉弄人的笑意,【我把你扔過去,你嚇唬嚇唬她,彆真傷著。】
人皇劍的劍靈清鳶立刻接話,語氣活蹦亂跳:【收到主人!保證讓她乖乖站穩,不敢亂晃!】
下一秒,顧子月手腕輕揚,腰間的人皇劍突然脫鞘,銀白劍光如流星般朝著蘇清鳶飛去。清鳶的聲音在劍光裡炸開:【衝鴨!讓你見識見識人皇劍的威風!】
“嗡”的一聲,長劍穩穩釘在蘇清鳶腳邊的青石板上,劍刃震顫著激起細小的塵煙。蘇清鳶本就虛軟的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看著那柄泛著靈韻的長劍,又抬頭望向台階上的顧子月,臉頰突然發燙,喃喃道:“好颯…女帝陛下竟比傳聞中還要耀眼,看得人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顧子月剛走下兩步,聽見這話腳步一頓,耳尖幾不可察地泛紅,心裡隻剩一串省略號——這丫頭,倒是直白得可愛。
【主銀!】清鳶在腦海裡笑得打滾,【你看她那星星眼!妥妥的小迷妹啊,主人你這魅力,男女通吃沒跑了!】
顧子月的指尖捏了捏衣擺,在腦海裡冷聲道:【你信不信我讓言年給你…把劍鞘換成粗麻布的,再灌上三天三夜的靈草汁?】
清鳶的笑聲瞬間卡住,連忙求饒:【錯鳥錯鳥!主人我錯鳥!我再也不敢亂調侃了,下次一定乖乖當劍!】
顧子月這才重新走向蘇清鳶,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現在可以好好說了,你是誰?為何會出現在皇宮外?”
“我、我是青山派弟子蘇清鳶!”蘇清鳶連忙撐著地麵起身,卻因為腿軟晃了晃,掌心的傷口被扯得發疼,“我不是來搗亂的!真的!林嶽雖然是我師兄,但我跟他沒關係!他勾結邪修,害死同門,我早就不認同他了!”她看著顧子月的眼神,突然想起殿內師姐們被撕扯衣袍的慘狀,聲音哽咽下來,“玄陽子師尊…他投靠了邪仙皇的使者墨煞,還想把靈溪師姐她們送給墨煞糟蹋…我是逃出來的,想來找許先生,揭穿他們的陰謀,求女帝陛下救救青山派的弟子!”
顧子月聞言,眼底的清冷淡了些,多了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她上前一步,順勢伸手扶住蘇清鳶的胳膊:“站穩了,慢慢說,這裡是人族皇宮,沒人能傷你。”
蘇清鳶的重心本就不穩,被這一扶直接往前撲了撲,臉頰貼上顧子月帝袍的衣襟,鼻尖縈繞著淡淡的靈草香與帝威交織的氣息。她瞬間僵住,連呼吸都放輕了,直到顧子月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抱夠了嗎?再抱下去,醫師該以為我欺負你了。”
“啊!對不起!女帝!”蘇清鳶猛地後退,耳朵紅得能滴出血,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指尖的泥土蹭在淺綠弟子服上,“我、我不是故意的,隻是…隻是太激動了。”
“無妨。”顧子月收回手,轉身朝著大殿的方向走,“你跟我去大殿,先把青山派的事說清楚,一會兒我讓人給你處理傷口,再安排間偏殿歇息。”
蘇清鳶連忙跟上,小步走在顧子月身後,看著她挺拔的背影,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女帝,許先生也在大殿嗎?我聽說他布下了終焉鎮邪陣,還斬殺了林嶽,他可是守護人族的大英雄!”她頓了頓,又急忙補充道,“女帝陛下也是!能與許先生並肩,您一定很厲害!”
顧子月的腳步突然停住,夕陽的餘暉落在她的側臉上,將銀白發絲染成暖金色,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她回頭看了眼蘇清鳶滿是崇拜的眼神,語氣平淡:“他不在大殿,在寢殿溫養靈脈,有什麼事,等他…恢複些再說吧。”
她沒說,許言年上次動用元力超頻後,靈脈損耗極大,即便有天道之力和靈草湯滋養,也還沒完全恢複,她不想讓外人打擾他靜養。
蘇清鳶沒聽出話裡的端倪,眼睛亮了亮,語氣裡滿是期待:“那許先生有伴侶嗎?我、我能不能留在他身邊,哪怕隻是做個侍從,要是…要是能做他的伴侶就更好了!”
顧子月的指尖幾不可察地頓了頓,隨即若無其事地轉身繼續走:“等他醒來,你自己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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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清鳶在腦海裡急聲道,【這小丫頭膽子也太大了!她都沒見過許先生,就敢說要做伴侶,她知道您和主人的關係嗎?】
【無所謂,我不在意。】顧子月在腦海裡回道,可心裡卻悄悄泛起一絲波瀾——【真的不在意嗎…不過言年要是真對她有好感,我也尊重他的選擇,畢竟…我們早就知曉,身負天道與終焉之力,本就難有圓滿。】
這聲心底的話,清鳶沒聽見,隻有顧子月自己知道,她握著劍柄的手,悄悄加了點力氣,指腹蹭過劍鞘上的紋路,像是在尋求一絲安穩。
兩人走到大殿門口時,正好撞見等候在此的皇室老者。老者本是來問許言年靈脈恢複的情況,可看到顧子月身後的蘇清鳶,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咽了回去,眼神在蘇清鳶沾著泥土的弟子服和掌心的傷口上轉了轉,顯然是在猜測她的身份。
“你找我來什麼事?”顧子月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老者看了看蘇清鳶,又看了看顧子月,手指捏著袖中的古籍,眉頭微蹙——上古八劫的事,終究是機密,不宜外傳。
顧子月見狀,朝著殿外候著的醫師抬了抬下巴:“醫師,帶蘇姑娘下去,用最好的愈傷靈液處理傷口,再安排一間向陽的偏殿,給她備些吃食。”
“是,女帝。”醫師連忙上前,對著蘇清鳶做了個“請”的手勢,語氣溫和,“蘇姑娘,請隨我來。”
蘇清鳶走前還不忘回頭看了眼大殿的方向,眼裡滿是憧憬,直到身影消失在回廊儘頭,老者才連忙從袖中掏出一本泛黃的古籍,雙手遞到顧子月麵前,聲音壓低了些:“女帝,這是臣從皇室秘庫裡找到的《八劫秘錄》,記載著上古八劫的修煉之法,不僅能幫許先生修複受損的靈脈,還能讓他的終焉之力更純粹,以後動用時,靈脈消耗也會減緩不少。”
顧子月接過古籍,指尖拂過封麵上模糊的“八劫秘錄”四個字,翻開幾頁,目光落在“天瀑鍛脈”“九霄雷池”等字樣上,眼底閃過一絲了然:“辛苦醫師了,我回去後就給言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