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間。
解縉在黃子澄風頭正盛之時,站了出來。
“黃學士,下官想請教一二。”
黃子澄一見是解縉,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哦?解學士有何高見?”
解縉不緊不慢地說:“依黃學士所言,第一點,是因為大明初建。”
“那我請教黃學士,南宋相對於北宋,難道不是遭遇了滅頂之災嗎?”
“可南宋在臨安立足不久,就迅速恢複元氣。僅憑江南一地,便能養兵百萬,對抗金國鐵騎。”
“而我大明初建時,就將曾經擊敗金國的蒙元打得狼狽逃竄,連立足之地都無。”
“拿下江南,連元人控製的淮北、陝西、山西、寧夏,甚至大都也歸於旗下,為何還是囊中羞澀?”
“再者,士農工商四類,並非我朝首創,曆朝曆代皆是如此,卻始終貶低商賈地位!”
“就算治理得稍遜一籌,也不至於出現數百萬、數千萬的落差,差距怎會如此之大?”
“至於第三點……照黃先生所講,簡直荒唐!”
“難道隻有我們大明征收田賦?大宋難道沒有?那他們靠什麼度日?”
“必須找到根源!”
解縉越說越激動。
他本性率直,年少氣盛,見不得這幫人拿幾本古籍,就大談天下大事,紙上談兵還洋洋自得。
“黃翰林!”
“你所說之言,滿紙荒唐!”
“那三點之言……”
“不過是避重就輕,真正的問題,卻隻字不提!!!”
……
朝堂之上,眼看就要陷入混亂,眼看就要吵作一團。
就在此時。
沒人留意到。
站在殿旁的朱允熥,袖手而立,雙眼迷離,竟已悄然入睡。
從袖中一角,隱約可見一抹木雕痕跡。
自上次夢境歸來,他便一直將它帶在身邊。
如今,那種奇異的感覺,又悄然浮現。
白霧繚繞,朦朧不清,再次將他包裹。
朱允熥對這一幕早已熟悉,不再驚慌,反而心頭一喜。
忽然之間,光影轉換。
一棵巨大的桃樹映入眼簾,桃花盛開,滿樹粉紅。
一位身影隱於霧氣之中,安靜地坐在樹下。
麵前擺著棋盤,兩側茶香輕揚……
一派世外之景。
朱允熥望著眼前熟悉畫麵,身體竟微微顫抖。
這一幕,太過熟悉。
他脫口而出——
“大哥!”
霧氣翻騰,無人回應。
但朱允熥卻清楚地察覺到,前方那道身影,緩緩站起。
雖被迷霧遮掩,但那溫和嗓音,依舊傳來。
幾乎讓他落淚。
“在。”
……
這些日子的試探。
朱雄英終於摸清了規則的邊界。
隻要他不開口,明說自己的位置或身份。
就不算觸犯規則。
換句話說。
哪怕被認出,也隻是對方自己猜的,與他無關。
……
此刻。
比自己矮上半頭的朱允熥,滿臉激動。
欣喜、震驚,交織在眼中。
“大哥,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