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不知江小月的動向,但打聽到她埋屍去了。
他們想不通,這對夫妻怎能讓女兒夜裡獨自埋屍;又為了女兒的安全寧死不屈。
這些窮人腦子真奇怪。
沒問出埋屍之地,對附近又不熟,黑衣人隻能冒險在院中蹲守。
那東西太重要了,即便有千分之一的希望,也要試一試。
黑衣人摸過去拿起小鐵鏟,未發現異常,但手指碰到鐵鏟上的濕泥卻頓了一下。
他立即檢查院中江父帶回的鋤頭,發現兩件農具上殘留的土質,無論顏色還是濕度都一模一樣。
他恍然明白,方才那小屁孩雙手緊握鐵鏟,分明是在戒備!
那就是江家丫頭!
“快!抓住她!”
輕喝聲起!
江小月聞聲立即加速,嘴裡大喊:“馮二叔!救命!馮二叔!”
黑衣人失了先機。
江小月自小野慣了,跑起來不遜色於野兔。
在這片她長大的地方,即便前路一片漆黑,她也能精準的避開路上的土坑。
呼救聲已驚到村民。
馮永祥正在吃飯,端著碗從家中步出,看向狂奔而來的江小月。
“小月兒,怎麼了這是?”
江小月氣喘籲籲地抓住馮永祥的袖子:“馮二叔...快...快救救我爹!我家進了壞人!”
已有其他村民聞聲趕來,他們抄起鋤頭棍棒,護著江小月往家裡走去。
黑衣人心有顧忌,害怕身份暴露,果斷選擇撤離。
村民推開虛掩的院門,步入院中,濃重的血腥氣立刻充斥鼻腔。
有人點起燭火,旋即失聲尖叫。
先前被刻意忽視的恐懼預感,此刻以最猙獰的麵目砸在江小月眼前。
爹娘倒在堂屋中央那片被血浸透的沙土地上,身體呈現出一種扭曲、僵硬的姿態,顯然在生命最後時刻經曆了難以想象的痛苦。
江父身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刀傷,衣衫早已成了浸透血汙的破布條。
他的雙手手指以違反自然規律的角度扭曲著,指甲縫裡嵌滿了地上的泥沙。
最觸目驚心的是他胸前的兩個血洞,昭示著施刑者的殘忍與不留餘地。
而江母伏在丈夫身側不遠處,一隻手依然保持著向前伸出的姿勢,五指張開,像是要抓住什麼。
她的臉頰上有清晰的指印和淤青,嘴角撕裂,凝固著暗紅的血塊。
最讓江小月心如刀絞的是母親那雙眼睛,曾經溫柔注視她、為她彆好碎發,此刻空洞地圓睜著,直直地望著院門的方向。
周圍的桌椅板凳東倒西歪,破碎的碗碟散落一地。
村民麵露不忍,看向仿若凝固的江小月。
她沒有尖叫,沒有哭喊,隻是像一尊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僵硬地站在原地。
眼前的景象過於慘烈,超出一個十一歲孩子所能理解的惡意極限,巨大的衝擊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嗡嗡的耳鳴和那濃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她踉蹌著向前邁了一步,膝蓋一軟,撲通跪倒在父母身前。
燭火將她的身影投射在窗戶上。
月光下,院中的秋千輕輕晃蕩。
一切仿佛都沒有變,可蜷縮在地麵上的人,卻再也回不去原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