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濕衣已被換下,腹中隆隆作響,她避開馮永祥一家三口的關切目光,低頭道:“我餓了。”
昏迷兩日滴米未進,此刻她已是虛弱至極。
何氏連忙去下了碗麵。
江小月端著碗沉默地吃著,馮康守在一旁。
經曆此事,少女臉上的稚氣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與年紀不符的深沉。
村裡的劉婆婆聽說人醒了,頂著雨送來新鮮的雞子。
何氏將丈夫馮永祥拉到屋外,送走劉婆婆後,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馮永祥問。
“這小月兒以後......你怎麼想?”
“這還用說,憑我們跟江大哥江大嫂的交情,他們不在了,這孩子我們肯定得養著。”
馮永祥皺起眉,以為妻子是舍不得糧食,正要出聲斥責。
何氏垂下眼,掩下一抹心虛:“我是說,她與康兒的婚事......”
在此之前,何氏盼著江小月能成為她的兒媳婦。
這姑娘勤快膽大,能扛事。
可如今她家破人亡,何氏不是嫌棄她身後無助力,而是擔心逢此變故,這姑娘的心性會大變。
昨日兒子說,有人偷溜進家裡,她原本不信,後來發現江小月換下的衣服似被人翻過。
她不敢確認,就沒和官府的人說。
兒子馮康的性子她最了解,從小就是個沒主意的。萬一小月隻想報仇,說不準全家都得賠進去。
江小月昏迷了兩日,何氏就擔驚害怕了兩日,害怕凶手再找上門來。
再者,江小月與她爹娘感情極深,這麼大個人了,江父還常背著她牽著走,村裡誰不羨慕,誰見了不酸一句。
這般感情如何能放得下!
何氏將自己的擔憂說與丈夫聽:“我沒想康兒大富大貴,就盼他平平安安在村裡過一輩子。”
馮永祥皺著眉頭,他倒沒想過這一點。
“這事先放一放,等官府那邊出結果再說。”
“等官府!”何氏滿臉不屑,“去歲官道上被劫殺的那戶人家,到現在還是懸案掛著!我說的,你好好想想。”
何氏說罷洗臉進屋,這幾日,為了守著江小月,她幾乎沒怎麼合眼。
屋裡,江小月吃了點東西後,理智漸漸回籠,開始努力回想案發當天發生的事。
她的反應有些後知後覺,沉默一刻鐘後,她才想起馮二叔提過的,凶手滅口的動機。
案發後,大瑜男子失蹤,家中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但有樣東西......
她立時往自己腰上摸去,馮康見狀,從懷裡掏出一個被麻布條包裹的方形彈弓。
“你是不是在找這個?”
江小月一把搶過,手指扣著布條縫隙,露出底下的銅製方格。
她用力捏緊,指節泛白,馮康接下來的話卻讓她陡得睜大眼睛。
“你昏迷期間......有人來過我家。”馮康麵色嚴峻。
江小月猛地抬頭:“所以你才纏了布條?”
“那不是,”馮康擺手,“布條你昏迷那晚我就纏好了,你這彈弓力道雖大,但易手滑。你知道的,我雙手特彆容易出汗。”
原來,案發那晚江小月昏迷後,馮康在其身上發現了彈弓,貪玩就拿到外麵試了下,之後纏上了布條。
“那你怎麼知道有人來過?”
馮康指著彈弓上綁著繩結的那麵:“我怕鉻著你,塞你腰上時繩結是朝外的。可去了趟茅廁的功夫,放彈弓的位置沒變,繩結卻朝裡了,明顯有人動過。
我問了爹娘,他們沒動過這彈弓,但是他們不信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