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扣住他手腕的同時,身體順勢向前一欺,一股巧勁沿著手臂瞬間爆發。隻聽“喀嚓”一聲清脆刺耳的骨裂聲響,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
“煤老板”的手腕,被林淵以一個詭異的角度硬生生折斷!
劇痛之下,他緊繃的肌肉瞬間鬆弛,一樣細小的東西,從他那寬大的袍袖中滑落。
“鐺啷。”
那東西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那聲音吸引了過去。
那是一柄不足三寸長的刀刃,造型奇特,薄如蟬翼,刀尖處泛著幽藍色的詭異光芒,顯然淬了劇毒。刀柄的末端,還有一個小小的環扣,正好可以套在指頭上。
死寂。
大堂內,是死一般的寂靜。
那柄小小的毒刃,就靜靜地躺在那兒,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無聲地訴說著它主人的身份。
鐵證如山。
林淵鬆開了手,任由那個抱著斷腕、疼得滿地打滾的“煤老板”哀嚎。他甚至沒有低頭去看那柄毒刃,隻是側過身,重新麵向曹化淳,臉上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
“曹公公,您看,這證據,夠不夠?”
他緩緩開口,為這場驚心動魄的賭局,做出了最後的注解。
“我之所以賭他的小拇指,原因有三。”
“其一,真正的山西票號老板,打算盤用的是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小拇指常年蜷著,指節會僵硬內扣。而他的小指,靈活有力,顯然是常年練過的。”
“其二,常年跟煤炭打交道的,指甲縫裡總會留下洗不掉的黑漬。他的手雖有繭,卻過於乾淨,這是破綻。”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林淵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像他們這種死士,最喜歡在身上藏匿自儘或行刺的家夥。牙齒裡、發簪中、袖口內,都是常見的位置。而這根小指,戴著一枚碩大的扳指,最適合藏匿這種機括短刃。我賭他不敢讓我碰,就是賭他心虛。我賭他會把手拍在桌上,就是逼他把藏著武器的這隻手,暴露在所有人麵前。”
“至於我為何敢肯定他會應戰?因為比起被羞辱,他更怕在曹公公您的地盤上,直接被當成奸細拿下。他賭的是我沒證據,隻能虛張聲勢。可惜,他賭輸了。”
一番話說完,條理清晰,邏輯縝密,仿佛一切儘在掌握。
癱在地上的錢彪,聽得目瞪口呆,看向林淵的眼神,已經不再是恐懼和敬畏,而是像在看一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妖魔。
陳圓圓藏在帷帽下的嬌軀,輕輕地戰栗著。她終於明白,林淵救她,靠的不是匹夫之勇,而是一種能將人心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恐怖的智慧。這種力量,讓她感到一絲陌生和畏懼,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實無比的安全感。
“嗬……嗬嗬……嗬嗬嗬……”
一陣陰柔尖細的笑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這片死寂。
曹化淳放下了茶杯,他沒有笑,但那笑聲卻從他的喉嚨裡發了出來,聽得人毛骨悚然。
“好,好一個錦衣衛的小家夥。”
他緩緩站起身,那雙古井般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混雜著欣賞與危險的複雜光芒。
“來人。”他淡淡地吩咐道,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把這些闖賊的奸細,連同他們那些不成器的同夥,都給咱家拿下。有一個算一個,全綁了,送去東廠的詔獄。咱家,要親自審審。”
“是!”
他身後那兩名黑衣護衛,以及從內堂陰影裡湧出的十幾名東廠番子,如同幽靈般撲了出去。慘叫聲、求饒聲、兵刃碰撞聲瞬間響成一片,但很快就歸於沉寂。
整個過程,乾淨利落,血腥高效。
轉眼間,大堂內除了滿地狼藉,便隻剩下那些噤若寒蟬的賭客和夥計。
曹化淳蓮步輕移,走到了林淵麵前。他那張敷著白粉的臉,在燈光下顯得有些詭異。
他沒有看林淵,而是伸出那隻塗著蔻丹的手,輕輕拂過林淵的肩章,仿佛在撣去上麵並不存在的灰塵。
“你叫林淵,是吧?”
他的聲音很輕,像情人的耳語,卻讓林淵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
“咱家,記住你了。”
說完,他收回手,轉身,在一眾番子的簇擁下,朝著內堂走去,隻留下一個陰柔的背影。
走到珠簾前,他的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
“小家夥,這銷金窟,被你弄得亂七八糟。明兒個,來司禮監找咱家,說說該怎麼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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