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鴻與蘇清顏立在山脊上,望著身後崩塌的冰崖。碎冰墜入深淵,撞起悶雷般的回響,恍若天地在為他們送行。蘇清顏攥緊孤鴻的袖口,指尖還沾著冰蠶使的黑血:“我們現在去哪?”
孤鴻望著掌心的雙隕鐵。金藍光芒已隱入劍脊,隻餘兩道淺痕,像兩條蟄伏的龍。“太阿閣。”他聲音沉穩,“我爹說過,太阿祖師封魔時,留了半卷《鎮淵訣》在劍塚。雙鐵合璧,需以訣引。”
馬蹄聲踏碎晨霧。二人騎馬南下,三日後抵達太阿閣山門。
山門前,十二名持劍弟子列陣相迎。為首者是孤鴻的師兄周鶴,見他腰間雙劍與蘇清顏的銀鈴,眉頭立刻擰成結:“師弟,你可知這幾日江湖傳得沸沸揚揚?黑蓮堂血洗了萬劍山莊,說是要搶……”他目光掃過孤鴻懷中的青銅匣,“搶天隕鐵。”
孤鴻心頭一沉。萬劍山莊與太阿閣同為正道砥柱,竟遭此毒手。
“先進去。”蘇清顏低聲道,“看師父怎麼說。”
太阿閣主鐵筆先生正立於藏經閣前,銀須被風吹得翻卷。他見到孤鴻,目光先落在他腰間雙劍,又掃過蘇清顏:“清顏來了?你娘若知你跑這麼遠,又要念叨‘小丫頭片子亂闖江湖’。”
蘇清顏鼻尖發酸。陳雪衣屍骨未寒,鐵筆先生倒先提起她娘——那位傳說中寒鐵宮最溫柔的女主人。
“師父。”孤鴻呈上青銅匣,“玄冰淵的天隕鐵,合雙鐵能鎮萬魔窟。”
鐵筆先生接過匣子,指尖觸及雙隕鐵的刹那,藏經閣頂的銅鈴突然齊鳴。他從袖中抖出半卷殘帛,正是《鎮淵訣》:“當年祖師封魔,以雙劍為引、雙鐵為鎖,需太阿血脈啟劍鳴,寒鐵血脈鎮冰魄。”他看向孤鴻,“你娘當年便是寒鐵宮主,你……”
“我不是她。”孤鴻打斷,“但我能引劍鳴。”
鐵筆先生凝視他片刻,將殘帛拍在他掌心:“去劍塚。記住,《鎮淵訣》最後一句——‘劍鳴九霄日,魔劍出鞘時’,切莫遲了。”
劍塚在太阿閣後山。孤鴻與蘇清顏穿過青竹林,見一座石塚靜臥山坳,塚前刻著“太阿劍塚,封魔於此”。
孤鴻取出雙隕鐵,按在塚前石案。蘇清顏咬破指尖,鮮血滴在銀鈴上。鈴聲清越,驚起滿山飛鳥。
“起。”孤鴻低喝。雙隕鐵突然浮空,金藍光芒交織成漩渦。石塚裂開,一柄古劍緩緩升起——劍身刻著“太阿”二字,劍鞘纏著褪色的紅繩。
“是祖師的‘鎮淵劍’。”鐵筆先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當年他以血祭劍,封了萬魔窟主。”
孤鴻伸手握住劍柄。劍未出鞘,已有龍吟震得竹林簌簌。蘇清顏的銀鈴突然炸響,寒氣凝成冰霧裹住二人:“不好!有東西在靠近!”
地麵震動。數十道黑影從林中竄出,皆著黑蓮紋勁裝,手中提著發光的聚陰珠。為首者掀開鬥篷,露出半張被蠱蟲啃噬的臉——竟是萬蓮堂主!
“老夫沒死。”他獰笑,“黑蓮堂主不過是個替死鬼。萬魔窟主早算準你們會來太阿閣,派我來截胡!”
“交出雙鐵與鎮淵劍!”他揮手,教眾射出透骨釘,“否則這劍塚,便是你們的墳墓!”
孤鴻橫劍擋在蘇清顏身前。鎮淵劍未出鞘,劍氣已震碎半數釘子。“就憑你們?”他冷笑,“太阿閣養你們,可不是讓你們當走狗的。”
“走狗?”萬蓮堂主大笑,“老夫是來送你們見閻王的!”他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黑血。血霧中,數十具冰屍從地底爬出,正是玄冰淵那批,心口嵌著更大的聚陰珠。
“清顏!”孤鴻大喊,“用《鎮淵訣》!”
蘇清顏默念殘帛上的口訣,寒鐵血脈沸騰。她指尖凝出冰棱,刺入最近的聚陰珠:“破!”珠子碎裂,冰屍僵直。她轉身拽住孤鴻:“劍鳴!快引劍鳴!”
孤鴻領會,雙手結印。鎮淵劍嗡鳴,金藍光芒暴漲。雙隕鐵突然脫離石案,懸浮於劍身兩側,化作兩條光龍,繞著劍身盤旋。
“雙鐵合璧,劍鳴九霄!”孤鴻大喝。三道光芒相撞,爆發出刺目強光。冰屍群在光中融化,萬蓮堂主踉蹌後退,臉上蠱蟲簌簌掉落:“不可能……這力量……”
光散處,劍塚前隻剩孤鴻與蘇清顏。鎮淵劍插在石案上,雙隕鐵已融入劍脊,刻出全新的紋路——雙劍交纏,冰火相融。
“成了。”鐵筆先生從陰影中走出,望著劍身上的新紋,“雙鐵與鎮淵劍合一,萬魔窟封印,能再撐十年。”
孤鴻握住劍柄。劍在手中輕顫,像在回應他的心跳。蘇清顏靠過來,銀鈴輕輕撞在劍鞘:“接下來呢?”
“接下來。”孤鴻望向南方,那裡是萬魔窟的方向,“我們去會會那位等了三百年的老東西。”
山風卷起殘葉。太阿閣的鐘聲響起,驚飛一群寒鴉。江湖的故事,從未真正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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