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崖在終南山最深處。
晨霧未散時,孤鴻一行已立在崖底。仰頭望去,赭紅色崖壁如巨斧劈開,百丈高的絕壁上嵌著零星洞穴,風過處傳來嗚咽,像極了鬼哭。
“這鬼地方……”錢不平搓了搓胳膊,火銃在掌心轉了個圈,“比我當年闖苗疆亂葬崗還瘮人。”
林清寒指尖凝出冰魄絲,輕輕一抖,絲線沒入石縫:“崖壁有機關,每三步便有一個觸發點。”她抬眸看向蘇清顏,“蘇姑娘,寒鐵血脈能感知陰氣波動嗎?”
蘇清顏閉目凝神,銀鈴隨呼吸輕顫:“能。前方三十步,陰氣最濃處,藏著千屍陣的‘陣眼’。”
“走。”孤鴻拔劍出鞘,鎮淵劍嗡鳴一聲,劍氣掃開腳邊雜草。
隊伍呈雁陣前行。衝虛扛著火銃走在前頭,嘴裡念叨著“莫要汙了我道袍”,卻在經過蘇清顏時悄悄塞給她一包桂花糖:“防暈。”
林清寒的冰魄絲在石壁上牽出銀線,指引眾人避開陷阱。行至半崖,蘇清顏突然停步:“陣眼到了。”
眾人抬頭,隻見前方石台上立著具枯骨,肋骨間插著七枚青銅釘,釘身刻滿咒文——正是千屍陣的核心。
“我來破咒。”衝虛甩了甩道袍,從懷裡摸出張黃符,“師父說這叫‘破煞符’,專克這種邪門玩意兒。”
他躍上石台,指尖剛觸到銅釘,枯骨突然睜眼!
“桀桀……”沙啞笑聲從骨縫裡擠出,“又來送死的?”
枯骨騰空而起,肋骨間的青銅釘化作利箭射向眾人!錢不平甩手就是三枚透骨釘,叮叮當當釘在箭杆上;林清寒冰魄絲織成網,將餘箭絞碎;孤鴻旋身揮劍,鎮淵劍氣劈散骨骸散出的黑霧。
蘇清顏卻盯住枯骨心口——那裡嵌著枚血色珠子,正隨著笑聲明滅。
“是養魂珠!”她失聲喊道,“陣眼的魂魄全鎖在裡麵!”
枯骨攻勢更猛,竟化作一團黑霧撲來。衝虛咬破舌尖噴出血霧,純陽真氣凝成火牆;孤鴻趁機劈手奪珠,指尖剛觸到珠子,整座鬼哭崖突然震動!
“不好!”林清寒臉色驟變,“陣眼被破,崖底屍氣要湧上來了!”
話音未落,崖壁洞穴中湧出無數黑影——是被養魂草滋養的屍兵!青灰色的皮膚,空洞的眼窩,腐爛的手臂抓向眾人。
“錢不平!炸藥!”孤鴻揮劍斬落撲來的屍兵頭顱。
錢不平掏出火藥包往地上一拋:“退後!”
轟然巨響中,炸藥掀翻半片屍群,卻也震塌了崖壁。碎石墜落的瞬間,一道黑影從洞穴深處掠出,五指成爪直取蘇清顏!
“小心!”孤鴻旋身擋在蘇清顏身前,鎮淵劍與黑爪相擊,竟迸出火星!
那黑影披著玄色鬥篷,麵容隱在陰影裡,隻露出一截蒼白手腕——腕間戴著枚骷髏戒指,與嵩山派趙崢死前戴的那枚,一模一樣。
“黑蓮堂主!”林清寒驚呼。
黑蓮堂主冷笑:“來得正好。”他屈指一彈,袖中飛出七枚喪魂釘,“能接住我這‘七煞鎖魂釘’的,也算你們有本事。”
喪魂釘裹著黑霧襲來,軌跡詭譎難測。衝虛的火牆被穿透,林清寒的冰魄絲被腐蝕,錢不平的透骨釘竟被釘在石壁上!
“蘇姑娘!”孤鴻大喊,“用寒鐵血脈凍住它們!”
蘇清顏指尖凝出冰藍光芒,寒氣順著血脈蔓延至指尖,觸到喪魂釘的瞬間,釘身結出白霜。但黑蓮堂主手法太快,最後一枚釘直取孤鴻咽喉!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青影掠過。
“鐺!”
青銅羅盤破空而來,精準撞開喪魂釘。無妄真人不知何時已站在崖邊,掌心托著鎮魂盤:“堂主好手段,敢闖武當山布的眼線?”
黑蓮堂主瞳孔微縮:“無妄?你早知道我要來?”
“你以為養魂草取之不儘?”無妄真人冷笑,“從你第一次來鬼哭崖,我就讓弟子換了新種的‘赤焰草’——這東西沾了純陽火,可比養魂草毒十倍。”
黑蓮堂主終於變了臉色,轉身欲逃。衝虛火銃齊發,錢不平透骨釘跟著釘入他後心。他卻像感覺不到痛,反手甩出張血符:“萬魔窟主不會放過你們的!”
血符炸開黑霧,等眾人衝過去,隻餘一地碎布。
“追!”孤鴻要追,被無妄真人攔住。
“他中了赤焰草的毒,跑不遠,但此刻追去,怕要中更大圈套。”無妄真人望著黑霧消散的方向,“真正的目標,是養魂草。”
眾人這才想起,方才亂戰間,那株半人高的養魂草,已被黑蓮堂主收入囊中。
蘇清顏攥緊銀鈴,寒氣在掌心凝成冰晶:“他要用養魂草做什麼?”
“複活萬魔窟主。”無妄真人聲音沉重,“帛書記載,引魂幡需養魂草溫養百年,而萬魔窟主的屍身,正缺一味‘至陰引魂草’——就是這養魂草。”
孤鴻望著黑霧散去的崖底,鎮淵劍在掌心發燙:“那我們還等什麼?”
“等衝虛的純陽火。”無妄真人看向躍躍欲試的小道士,“養魂草沾了赤焰草的毒,隻有至陽之火能徹底淨化。衝虛,你的純陽丹,該用了。”
衝虛咧嘴一笑,從懷裡摸出個瓷瓶:“早等著呢!”
他吞下丹藥,渾身泛起金紅光芒,純陽真氣凝成火焰纏在指尖。孤鴻會意,與蘇清顏對視一眼,兩人同時躍向黑霧深處。
鬼哭崖的風更急了。
這一次,他們不僅要奪回養魂草,更要揭開萬魔窟主複活的最後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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