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斷龍崖的險峻與血腥一並吞沒。
通往少林的官道在月光下延伸,孤鴻一行人早已沒了來時的從容。衝虛靜臥在簡易擔架上,臉色蒼白如紙,脖頸處的紅斑雖已褪去,但氣息依舊微弱。蘇清顏緊握著他冰涼的手,另一隻手則托著那株與孤鴻血脈相連的殘魂草。草葉的金光不再,卻仍微微發燙,將孤鴻與衝虛的生命力維係在一根看不見的線上。
“他怎麼樣?”孤鴻按住劍柄,步履沉穩,目光卻始終不離擔架。
“暫時穩住了。”蘇清顏聲音疲憊,“殘魂草吸走了他大部分失控的純陽真氣,現在像睡著了一樣。但它也成了我們之間的一根繩索,你若再強行催動,他會立刻油儘燈枯。”
無妄真人望著天際,眉頭擰成一個疙瘩:“黑蓮堂行事狠辣,我們此去少林,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總得試試。”錢不平悶聲道,手裡的透骨釘在月光下泛著幽光,“總不能看著少林幾百年的基業,毀在那妖人手裡。”
他們不敢走官道,專挑荒山野徑,終於在黎明前抵達了嵩山腳下。
可眼前的少林,卻讓他們心頭一沉。
山門雖在,卻破敗不堪。山門前廣場上,橫七豎八躺著數十具僧人的屍體,他們皆是眉心被洞穿,傷口黑氣繚繞,顯然是中了屍毒。空氣中彌漫著檀香與血腥混合的詭異氣味。
“是黑蓮堂的人乾的!”無妄真人怒喝一聲,就要衝進去。
“師父!”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達摩院的慧明長老踉蹌而出,他身著灰色僧袍,肩頭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尚未愈合。看到無妄真人,他老淚縱橫:“無妄師兄!你可算來了……”
一番交談,眾人才知原委。三日前,嵩山掌門叛變,引黑蓮堂精銳突襲少林。羅漢堂、藏經閣皆有死傷,現任方丈為護寺圓寂。慧明長老率殘餘弟子退守後山,才堪堪躲過一劫。
“尊主的目標,是藏經閣的《楞伽經》。”慧明長老雙手合十,“他說,那經書裡藏著……鎮壓他千年的秘密。”
“《楞伽經》?”孤鴻心頭一動,“我們正是為此而來!”
慧明長老指向後山一處僻靜的石壁:“掌門臨終前傳信給我,說《楞伽經》不在藏經閣,而在‘龍淵石室’。入口就在這麵‘達摩影石’之後,需用至陽至剛之物,或……無垢之心開啟。”
他歎了口氣:“如今寺中年輕弟子大多戰死,隻剩下些武功低微的沙彌,恐怕……”
“我來。”孤鴻上前一步。
他走上前,將手掌按在“達摩影石”上。石頭上,達摩祖師的影像栩栩如生。起初毫無反應,但當孤鴻催動《鎮淵訣》,體內與殘魂草共鳴的霸道真氣源源不斷注入石壁時,整塊岩石開始微微震動。
嗡——
一聲低沉的嗡鳴響起,岩石向兩側滑開,露出一個幽深的洞口。
“原來‘無垢之心’,指的是你的血脈。”慧明長老恍然大悟。
四人魚貫而入,石壁上鑲嵌的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通道儘頭,是一座乾燥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一部用金線裝訂的經書靜靜擺放,旁邊還有一塊非金非玉的黑色令牌,上麵刻著一個“赦”字。
“《楞伽經》!”無妄真人激動地捧起經書。
慧明長老則對那黑色令牌跪拜下來:“這是……前任方丈的‘護寺令’,據說持有此令者,可調動少林曆代隱修高僧的傳承烙印。”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石室入口的夜明珠驟然熄滅!
“桀桀桀……”一陣陰惻惻的笑聲從黑暗中傳來,“無妄老兒,還有孤鴻小友,真是讓老衲好找啊!”
數道黑影從通道兩側的陰影中竄出,皆是黑袍蒙麵,手中兵刃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血色光芒。為首之人,赫然便是之前在鬼市見過的嵩山派叛徒,如今的萬魔窟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