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一役,四人皆是心力交瘁。玄苦的背叛與揭露的真相,如同一塊巨石壓在每個人心頭。《楞伽經》非但不是武功秘籍,反而是一切災禍的根源。而孤鴻,更成了萬魔窟主選定的“容器”,一條隨時可能引爆的引線。
慧明長老手捧《楞伽經》,久久不語,老淚縱橫。“癡兒,癡兒啊……曆代高僧守護此經,是為警醒後人,而非供人覬覦。”
他將經書鄭重交予無妄真人:“無妄師兄,此物太過凶險,萬萬不可落入魔道之手。老衲思量再三,決定將其焚毀,永絕後患。”
無妄真人沉吟片刻,點頭道:“阿彌陀佛。此事交予貧僧。我回少林,便以金剛琉璃火將其在藏經閣舊址付之一炬。”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麵如金紙的衝虛和氣息不穩的孤鴻:“慧明長老,此地不宜久留。玄苦雖敗,但他既已暴露身份,萬魔窟定會再派高手前來。我們必須立刻轉移。”
慧明長老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從懷中取出一枚溫潤的白玉令牌,正是那枚“護寺令”。
“此令,本是前任方丈以防萬一所留。”他雙手合十,念誦了一段晦澀的經文。隨著經文出口,白玉令牌上浮現出淡淡的佛印金光。“它記載著我少林七十二絕技中,三門已失傳的護寺神功心法。更重要的是……”
他看向孤鴻:“令牌能與擁有‘鎮淵’血脈之人產生共鳴。孤鴻施主,你身負的,是當年達摩院首座‘鐵筆先生’的血脈,也是這部《鎮淵訣》的真正傳人。令牌中,封存著曆任少林高僧麵對滅寺之危時留下的‘法身烙印’。”
孤鴻心頭一震:“法身烙印?”
“不錯。”慧明長老解釋道,“這是一種舍身求法的意誌,一種精神印記。在你最危急的時刻,它們或許能為你抵擋一瞬。但,這並非長久之計。”
他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斷:“孤鴻施主,請你立刻帶著清顏姑娘和無妄師兄離開。去五台山,尋找清涼寺的普濟大師。他是老衲的師兄,也是當今世上唯一可能解讀《楞伽經》中‘鎮壓篇’的人。”
“那你和衝虛大師呢?”蘇清顏急問。
“我和尚,坐化於此,為他們爭取時間。”慧明長老神色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拿起一旁的禪杖,“玄苦雖受創,但很快就會帶人回來。老衲留在這裡,與他周旋,能拖延一時是一時。衝虛施主……就拜托你們了。”
說罷,他毅然轉身,走回石室深處,準備獨自斷後。
“師父!”慧明長老的弟子們哭喊著跪倒一片。
無妄真人長歎一聲,知道無法勸阻。他從懷中取出一顆“九轉還魂丹”塞入衝虛口中:“這丹藥能吊住他一口氣,但無法根治。我們必須在殘魂草的力量徹底失控前,找到普濟大師。”
孤鴻看著慧明長老決絕的背影,又看了看懷中與自己生命相連的殘魂草,以及昏迷不醒的衝虛。一股從未有過的沉重責任感壓在了他肩上。他不再是那個隻為自己尋仇的少年。
“走!”孤鴻沉聲道,“我們去五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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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山,佛國聖地,山巒疊嶂,終年積雪,清涼寺便坐落於山巔一處平台之上,宛如仙境。
與嵩山的血腥不同,這裡靜謐祥和,梵音嫋嫋,空氣中都帶著一絲檀香的寧靜。
四人一路有驚無險,終於抵達清涼寺山門。與少林的破敗相比,這裡守衛森嚴,卻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平和。
“阿彌陀佛,四位施主,貧僧法號無塵,請問有何貴乾?”一名眉清目秀的小沙彌攔住了他們。
無妄真人雙手合十:“小師傅,請代為通稟普濟大師,就說少林無妄,攜《楞伽經》殘頁,前來求教。”
小沙彌聞言,麵色微變,不敢怠慢,連忙入內通報。
片刻後,一位身著黃色僧袍、仙風道骨的老僧緩步而來。他須眉皆白,但雙眼開闔間,精光四射,仿佛能洞穿人心。正是清涼寺主持,普濟大師。
普濟大師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掃過,尤其在孤鴻和衝虛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即落在無妄真人手中的《楞伽經》上,不由得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