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當空。
太初山的積雪被魔焰烤得滋滋作響,整座山巔籠罩在赤紅色的陰影裡。陸昭立於陣眼,孤鴻劍斜指地麵,劍身上的“守正”二字流轉著金光。陳安站在他身側,左手托著貪狼星核,右手握著破軍星核,兩枚星核共鳴著,發出清越的嗡鳴。
“陸昭,你終究還是來了。”
蝕日教主的聲音從黑霧中傳來,帶著幾分沙啞的笑意。他摘下麵具,露出一張與陸昭有七分相似的臉——那是太初觀上一任掌門的嫡子,當年因偷練禁術被逐下山的“逆徒”楚狂。
陸昭瞳孔微縮。他終於看清了這張臉,與記憶中那個總在藏書閣偷抄《太初九章》的少年重疊。
“師兄。”楚狂向前一步,黑霧在他身側翻湧成漩渦,“當年師父將你定為掌門,卻將我逐出門牆。你說,這公平嗎?”
陸昭握緊孤鴻劍:“公平與否,不在他人,在你心。你若走正途,師父從未放棄過你。”
“正途?”楚狂仰天大笑,九曜冥火從他掌心竄出,化作一條火蟒,“我練這邪功時,你在做什麼?在太初觀當你的天之驕子!當我被魔修圍殺,求師父出手時,他說‘逆徒,自作孽不可活’!”
陳安上前一步:“所以你就屠戮無辜,用千萬人的血洗刷自己的怨恨?”
楚狂眼神驟冷:“無辜?當年太初觀也是這樣對我的!師父閉門不見,同門冷眼旁觀,我不過是用他們的血,祭了自己的道!”
陸昭長歎一聲:“師兄,你的心魔,從來不是師父的遺棄,是你不肯原諒自己。”
楚狂身形一震。火蟒突然僵在半空,赤焰中映出他扭曲的臉——那裡麵藏著被背叛的痛苦,被遺忘的委屈,還有……深埋心底的不甘。
戰鬥一觸即發。
楚狂揮手,九曜冥火化作千萬道火矢,鋪天蓋地射來。陳安催動破軍星核,白光如瀑,將火矢儘數淨化。陸昭則持孤鴻劍迎上,劍招如流水,化解他掌中的赤焰。
“你以為靠兩枚星核就能贏我?”楚狂狂笑,背後浮現出巨大的魔影,“九曜冥火,焚天滅地!”
魔影張開巨口,吞噬而來。陸昭與陳安對視一眼,同時將星核按入孤鴻劍。雙星共鳴,金光暴漲,竟在兩人身前凝成一道光牆。魔影撞在牆上,發出刺耳的尖嘯,逐漸消融。
“不可能!”楚狂踉蹌後退,“這星核明明能克製我的冥火……”
“因為你的心,還有光。”陸昭的聲音如晨鐘,“當年你被逐時,師父在我書裡夾了封信。他說你不是逆徒,是被心魔困住的迷路之人。”
楚狂猛地抬頭,眼中泛起水光:“他……真的這麼說?”
“他說,太初觀的門,永遠為你開著。”陸昭劍尖輕顫,“但你選擇了自己的路。現在,回來吧。”
楚狂的魔影開始潰散。他望著陸昭,又看向陳安,終於發出一聲長嘯。九曜冥火從他體內爆出,卻沒有傷及任何人,反而化作點點星光,融入陳安手中的破軍星核。
“我……錯了。”楚狂的身影逐漸透明,“師父,師兄,我終於……放下了。”
他的指尖輕輕觸碰陸昭的手背,像當年那個偷抄經書的少年:“告訴師父,他的小師弟……沒讓他失望。”
話音未落,楚狂消散在風裡。天際的血月褪去,露出清冷的月光。
戰後,太初山的雪又下了起來。
陸昭與陳安站在星墜崖前,看著楚狂最後化作的星光融入崖底的古碑。
“他解脫了。”陳安輕聲道,“用另一種方式,回到了太初觀。”
陸昭望著山月:“守正的意義,或許就在於此。不是審判,是救贖;不是毀滅,是歸元。”
遠處傳來腳步聲,昆侖派的大長老帶著弟子們走來,手中捧著一卷新的盟約:“盟主,各派商議,要將守正盟改為‘守正道統’,以太初觀為祖庭,傳承下去。”
陸昭接過盟約,看了一眼陳安:“你覺得如何?”
陳安笑了:“該換我們,去守更多人了。”
雪落無聲。
陸昭將孤鴻劍插入劍鞘,與陳安並肩走向山門。身後,守正盟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映著漫天飛雪,宛如一道永不熄滅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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