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蚨門的總壇建在西川首府成都郊外,依著錦江而建,占地畝餘。門楣懸著鎏金匾額,寫著“彙通天下”四個大字,簷角垂著成串銅錢,風過叮當,倒有幾分富甲一方的派頭。
陸清弦與蘇靈兒立在街角茶棚裡,望著那片朱漆高牆。
“青蚨門表麵做錢莊生意,實則暗樁遍布。”陸清弦抿了口粗茶,指節抵著下頜,“當年我爹追查‘孤鴻’下落,曾說青蚨門用銅錢紋做暗號,三枚銅錢疊放是‘危’,五枚排成環是‘動’。”他從懷中摸出半枚銅錢——那是昨夜從青蚨門弟子身上扯下的,“你看這紋路,是五枚環。”
蘇靈兒湊近細看:“他們在傳訊?”
“未必。”陸清弦將銅錢收進袖中,“更像是在防內鬼。青蚨門水太深,我們得找個人帶路。”
話音未落,茶棚外傳來馬蹄聲。一匹青騅馬疾馳而來,馬上騎士身著月白短打,腰間掛個沉甸甸的錢袋,正是青蚨門的外堂弟子。
“機會。”陸清弦指尖輕彈,一枚石子破空,正打在馬臀。那馬受驚嘶鳴,前蹄揚起,騎士踉蹌落地,撞翻了兩張桌子。
蘇靈兒趁機掠出,短刃抵住他咽喉:“青蚨門的人,報個實價。”
騎士疼得冷汗直冒:“好漢饒命!小的是跑堂的,今日當值,知道些門道……”他瞥見陸清弦腰間的流雲劍,“客官若有事,小的願帶二位從後巷進內宅。”
陸清弦收了劍:“說清楚,青蚨門如何防備外客?”
“內宅有三重機關。”騎士哆哆嗦嗦道,“第一重是‘錢眼陣’,青磚下藏著翻板,踩中銅錢紋便會墜下去;第二重是‘算盤牆’,每塊磚後拴著銅鈴,動靜大了會觸發弩箭;最裡麵是掌櫃的書房,設著‘千機匣’,沒有鑰匙進不去……”
“夠了。”陸清弦拍出兩錠銀子,“帶路,敢耍花樣便扔你去喂錦江魚。”
青蚨門後巷,月光被高牆割成碎片。
騎士引著二人繞過三進院落,來到一處僻靜角門。門內是條窄巷,青石板縫裡嵌著細如牛毛的銅線。
“這是‘絆馬索’?”蘇靈兒蹲身摸了摸,“碰斷便會響鈴。”
騎士點頭:“但小的在前麵探路,二位跟緊些……”他剛邁步,陸清弦突然拽住他後領:“你鞋底沾著朱砂。”
騎士臉色驟變:“客、客官明鑒!小的方才去祠堂拜神……”
“青蚨門的人拜神用檀香,不是朱砂。”陸清弦甩開他,“你是幽冥教的人。”
騎士目露凶光,袖中滑出短刀直刺陸清弦小腹。蘇靈兒短刃一挑,挑飛他手腕,卻見刀尖淬著藍汪汪的毒——正是前日見過的“蝕骨散”。
“好個青蚨門!”陸清弦怒喝,流雲劍“雲起”式出鞘,逼退騎士。那賊子轉身就跑,卻被蘇靈兒甩出銀簪,“釘”在牆上動彈不得。
“審!”陸清弦用劍鞘挑開他衣領,果然在鎖骨處找到朱砂繪製的“追魂印”。
騎士慘笑:“幽冥教早滲透了青蚨門……錢莊賬冊裡藏著各地分舵的密道圖,掌櫃的明日要去萬棺峽……”話未說完,氣絕身亡。
青蚨門內宅,燈火通明。
陸清弦換了身青蚨門雜役的衣服,跟著蘇靈兒摸進二進院。廊下掛著十幾盞燈籠,照得青磚地麵纖毫畢現。
“錢眼陣就在前頭。”蘇靈兒指了指腳下,“銅錢紋是凸起的,得踩邊角。”
兩人貼著牆根挪步,陸清弦突然駐足——左側青磚下傳來細微機括響動。他彎腰拾起一片碎瓷,在地上劃了個圈:“這裡少了枚銅錢。”
蘇靈兒會意,兩人輕輕躍過那片區域。剛站穩,頭頂傳來“哢嗒”聲,一塊雕花木板緩緩下墜。
“算盤牆!”陸清弦拽著蘇靈兒滾向右側,數十枚銅鈴同時炸響,牆內“嗖嗖”射出弩箭,擦著他們發梢釘入地麵。
“不能硬闖。”陸清弦摸出懷中銅錢,“用這個。”他將銅錢按在磚縫裡,順著紋路撥弄,隻聽“吱呀”一聲,牆內機括停了。
“你懂機關?”蘇靈兒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