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的杜如晦這才從回神，低聲提醒：
"聖上原是為參觀新宅...兼問科舉之事。"
暖陽斜照，石徑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這水泥路走得朕頭暈眼花！"
"折返回去！"
李沐正修剪花枝，忽見李世民與杜如晦匆匆折返，不禁疑惑地挑起眉毛。
"李兄去而複返，莫非落了物件？"
李世民卻默不作聲，目光灼灼地掃向後院方向。
"聽聞賢弟在後院造了個沙池水榭？"杜如晦捋須笑道，"莫不是要效仿商紂舊事......"
李沐手一抖，險些剪落花苞。
"杜公此言差矣！"
"那等昏聵之舉，豈是我等該想的？"
"不過尋常消暑去處，隨我來瞧瞧便知。"
穿過月洞門，細軟的白沙在陽光下泛著微光。李世民負手而立，目光挑剔地掠過每處景致。
"僅此而已？"
"朕還當何等稀罕。"
他暗自比較著宮中瓊樓玉宇，想起太上皇那些新添的皇子皇女，嘴角浮起不屑。這般簡單布置，實在不值一提。
"李賢弟若嫌冷清。"李世民突然戲謔道，"朕贈你百名宮娥戲水可好？"
李沐頓時額角冒汗。
這老不正經的，往日怎沒發現這般沒羞沒臊！
"前廳新煮了茶......"
他急忙推著二人離開，卻沒注意到李世民眼中閃過的深意。
青磚小徑蜿蜒，三人將宅院儘數覽遍。當見到琉璃馬桶與自來水時，李世民連連稱奇。
"這引水之法雖簡，卻妙不可言。"
"瓷器沿用百年，竟無人想到製成浴具。"
他輕撫光潔的瓷麵，忽然瞥見牆角雪白卷軸。拾起細看，素白紙卷上暗紋浮動，淡香縈繞。
"這......"
指尖觸到薄如蟬翼的紙片時，李世民瞳孔驟縮，聲音都變了調：
"竟是紙張？！"
207
李二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盯著手中那卷柔軟細密的紙張。
“這......”
“此紙輕薄綿軟，如何能用於書寫？”
“更奇怪的是，你為何將它置於廁邊？”
麵對李二的疑惑，李沐嘴角微翹，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做什麼？”
“自然是用作廁紙！”
“老李，竹片那玩意兒，我實在是受夠了！這是我特製的衛生紙，專為解手之用......”
李沐還在興衝衝地解釋，李二卻猛然暴怒，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厲聲咆哮。
“廁紙？！”
“你竟用紙張淨身，還熏了香？！”
“你這臀股是鑲了金不成？如此糟蹋貴重之物，你可知大唐有多少人連習字都無紙可用？”
李沐被突如其來的怒火驚住了，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激動。
他連忙按住李二的手，生怕他衝動行事。
“鬆手！鬆手！”
“我不是開了新唐書鋪嗎？紙張早已不缺！”
“隻要多設幾家紙坊，日後百姓都能用上衛生紙！”
李二怔了怔，緩緩鬆開李沐。
他細細一想，才發覺自己確實反應過激。
“新唐書鋪......”
“不錯，那裡的書價確實低廉。”
“若你出售白紙，想必也不會昂貴......”
李二這才驚覺，自己仍被舊觀念束縛。
從前紙張珍貴，自然不可輕易浪費，更遑論用於淨身。
但如今李沐造紙技藝精進，產量大增，用些衛生紙倒也無可厚非。
“咳......”
“是我衝動了，李小子，沒傷著你吧？”
李二趕忙致歉，生怕壞了兩人好不容易建立的交情。
李沐擺擺手，整了整衣襟。
“無妨，我能理解。”
“老李，你這手勁兒可真不小！”
李二仍在出神，盯著那卷潔白如雪的衛生紙左瞧右看，仿佛要看出什麼門道。
這紙不僅柔軟潔淨，還泛著淡淡清香，實屬難得！
李二自詡見多識廣，卻從未用過如此上乘之物。
他眼珠一轉，順手將紙卷塞入懷中。
“即便如此，還是太浪費！”
“這卷紙，沒收了！”
李沐一時語塞，這就占為己有了？
區區一卷廁紙，何至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