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書院,李二望著朝氣蓬勃的學子們,忽憶起顧元寶先前提及之事,不禁唏噓:“沒想到他將書院經營得如此……”
話至一半戛然而止。他瞥向李沐,後者神色淡然,隻無聲輕歎。
見李二突然噤聲,李沐挑眉:“怎麼不說完?”
李二嘴角一抽,沒好氣道:“不想說了!你何時這般刨根問底了?”
李沐甩給他一記看傻子似的眼神:“你管我?”
"我也並非多管閒事,隻是這所學校畢竟是我們共同的心血,總要了解些情況。"
李二聞言略一頷首,覺得有理,沉思片刻後開口時,眉宇間隱約透著幾分不甘。
"原以為商人隻懂得買賣經營,沒想到管理學堂也這般在行,莫非他們當真這般才乾過人?"
短暫靜默後,李沐瞧著李二輕輕點頭,未作贅言,隻是將自己的見解細細道來。
"自然如此,早與你提過,商人能左右國運。"
話到此處稍作停頓。這番言論,他多年前便與李二說過。
隻是那時李二想必未曾當真,僅對商人地位略作調整。
雖近來商賈行事日益規範,更令國庫充盈不少。
但某些根深蒂固的成見,終究難以一朝扭轉。
此事原也急不得,順其自然便好。李沐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目光重新投向遠處朝氣蓬勃的學子們。久違的校園裡,青春的身影竟讓他心頭泛起難得的寧靜。
離開學府後,李沐仍存著幾分謹慎,轉道去了王家宅邸。此時王家正設宴慶賀,原是族中一位不受重視的子弟,竟考入了那所眾人向往的學府。
這般意外之喜讓全族振奮不已,更以此激勵其他子弟勤學上進。這般喜事確該慶賀,李沐到時正逢宴席最熱鬨處。王家主王洪見貴客臨門,頓時喜上眉梢,忙將人迎至上座。
麵對這般盛情,李沐倒有些無措,望著堂下眾多注視的目光,沉吟片刻忽而展顏。
"王家主今日這般歡喜,不知有何喜事?也讓我沾沾喜氣。"
王洪聞言眼角笑紋更深,挺直腰板指著席間一位靦腆少年。
"李公子請看,我家這位不成器的孩子,如今可是貴學堂的棟梁之材。"
說到"棟梁之材"四字時,王家主聲調都揚了幾分。
那少年窘迫地低頭搓手,顯是不慣這般場麵。
但這絲毫不減王洪的得意,當場便給這子弟提了族中地位。
李沐微笑頷首,順勢說起學堂近況。那少年聽罷卻蹙眉沉思良久,方才遲疑道:
"校長明鑒,人心難測本是常理。唯有日久見人心後,方能明辨去留。及早將居心叵測者清出學堂,方是杜絕後患的上策。"
這番話說得條理分明,李沐聽得眼中笑意漸深,讚賞地拍了拍少年肩膀。
看到李沐如此認可自己的觀點,那名學生先是怔了怔,隨即抿著嘴低下頭,耳根泛起淡淡的紅暈。這個素來靦腆的少年沒想到會在這麼多人麵前得到校長的讚賞——要知道在他們心中,眼前這位可是能讓所有學子仰望的存在。
若不是因為這場變革,他們中的許多人或許此生都無緣踏入學堂大門。而現在,不僅有了讀書的機會,更似有一片錦繡前程在等待著他們。隻要跨過那道門檻,未來便如同徐徐展開的璀璨畫卷。
站在一旁的王洪看向李沐時,眼中同樣帶著感激。他拍了拍學生的肩膀,對李沐鄭重道:"李公子放心,旁人如何我管不著,但我們王家子弟必定謹守本分。"
王洪心裡雪亮。李沐今日特地來此說這番話,分明是要對那些不安分之人動手了。這是在提醒他們及時抽身,否則以李沐的性子,即便是自己人也不會留情。既然決定整肅風氣,若因私廢公,日後如何服眾?
與聰明人交談總是省心。李沐會意地笑了笑,又與眾人寒暄片刻才告辭離開。剛踏出王家大門,他便瞧見翟長孫抱臂靠在牆邊,臉上寫滿幽怨。
"咳..."李沐被那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故作輕鬆道,"值守的時辰不好好當差,莫不是被小翠趕出來了?"
這話像是戳中了痛處,翟長孫頓時垮下臉:"可不是麼!那丫頭如今脾氣愈發大了,非說培訓班的事務不必我插手,自己就能打理妥當..."說著憤憤地踢了腳石子,"您說她平日裡伺候茶水還伶俐,可處理正事時總毛手毛腳的..."
李沐原本隻是打趣,聞言不禁挑眉。他盯著眼前這個垂頭喪氣的護衛看了半晌,終是搖頭失笑:"既是如此,你回府歇著便是,專程跑來堵我作甚?"
"屬下..."翟長孫搓著手跟在後麵,聲音悶悶的,"大夥兒都在忙,就我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