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天,正如其名。
兩座高聳入雲的陡峭山壁,如被神斧劈開一般,中間僅僅留下一道狹窄的、隻能容一輛卡車勉強通過的縫隙。這條縫隙,便是通往太行山腹地的必經之路,也是一個天然的死亡陷阱。
此刻,這個陷阱裡,已經塞滿了來自獨立團的、最精銳的獵手。
特務連的戰士們,像壁虎一樣,悄無聲息地潛伏在兩側山壁的岩石縫隙和灌木叢中。他們將黑洞洞的槍口,從偽裝網下伸出,死死地對準了下方那條空無一人的小路。
沒有人說話,甚至連呼吸聲,都刻意壓抑到了最低。整個山穀,隻有山風吹過岩壁時發出的“嗚嗚”聲,像死神在低語。
“他娘的,這地方,真是個宰人的好地方。”
北側山壁的一處隱蔽陣地裡,方振武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壓低了聲音,對身邊的李排長說道,“小鬼子隻要敢從下麵過,就等於把腦袋伸進了咱們的鍘刀底下,想怎麼切就怎麼切!”
“連長,你說……小鬼子會上當嗎?”李排長有些緊張地握著手裡的中正式步槍,“他們會不會派偵察兵,提前探路?”
“放心。”方振武的臉上,露出一絲胸有成竹的冷笑,“林兄弟早就把這一手算到了。你看,”他指了指遠處穀口的方向,“雷子那個爆破組,早就把穀口附近幾條能爬上山的小路,都給俺們布上了詭雷。鬼子的偵察兵要是敢不走大路,第一個就送他上西天!”
“高!實在是高!”李排長由衷地讚歎道。
而在對麵的南側山壁,趙鐵柱也正對自己手下的民兵們,做著最後的戰前動員。
“都給俺聽清楚了!”他瞪著牛眼,惡狠狠地說道,“等會兒槍一響,擲彈筒小組,就給俺照著路中間,狠狠地砸!機槍組,把你們的家夥都給俺架穩了,專門打鬼子人多的地方!誰要是敢給俺掉鏈子,看俺回去不扒了他的皮!”
“放心吧,趙副連長!”一個民兵戰士拍著胸脯保證,“林教官教的‘三三製’射擊法,俺們都練熟了!保證打得小鬼子哭爹喊娘!”
時間,就在這緊張而又壓抑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過去。
當太陽升到半空,將一線天穀底照得亮堂堂的時候,遠處,終於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
“來了!”
這個無聲的信號,像電流一樣,瞬間傳遍了整個伏擊陣地。所有戰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指不自覺地搭在了冰冷的扳機上。
一線天最高處,一處被偽裝得天衣無縫的狙擊陣地裡。
“林大哥,來了!”猴子的聲音,從一塊岩石後麵低低地傳來,“是鬼子的主力!兩輛摩托車,三輛卡車,後麵還跟著一個步兵小隊!人數……至少在一百人以上!”
林楓的眼睛,早已貼在了冰冷的瞄準鏡上。
鏡中,一支裝備精良的日軍部隊,正排著整齊的隊形,大搖大擺地朝著穀口駛來。
為首的,是一個坐在挎鬥摩托車上,戴著白手套,舉著望遠鏡四處觀察的鬼子中尉。他看起來十分謹慎,不時地命令車隊停下,派出兩個偵察兵,小心翼翼地向前方探路。
“這狗日的,還挺小心。”猴子忍不住罵了一句。
“小心,才能把他釣進來。”林楓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
鬼子的偵察兵,在穀口附近探查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便回去報告了。
那鬼子中尉顯然鬆了口氣,他大手一揮,整個車隊便再次開動,緩緩地駛入了一線天的狹窄通道。
當最後一輛卡車,也完全進入伏擊圈的時候。
那鬼子中尉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他抬頭看了一眼兩側高聳入雲的懸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一種莫名的不安,湧上了他的心頭。
然而,已經晚了。
就在他準備下令,讓部隊加速通過的時候。
“砰——!!!!!”
一聲與之前所有槍聲都截然不同的、沉悶而又清脆的巨響,如同死神的咆哮,從山頂傳來!
那名鬼子中尉的腦袋,連同他頭上的鋼盔,瞬間炸成了一團紅白相間的血霧!他舉著望遠鏡的動作,還停留在半空中,身體卻像一袋破麻袋一樣,軟軟地從摩托車上栽了下去。
戰鬥,打響了!
“轟隆——!!!!!”
幾乎在林楓開槍的同一時刻,一線天的入口和出口,兩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同時響起!
是雷子!他引爆了預先埋設的炸藥!
巨大的爆炸,直接將穀口和穀尾的山壁,炸塌了一大塊!無數的巨石和泥土,轟隆隆地滾落下來,瞬間就將狹窄的道路,堵得嚴嚴實實!
這支剛剛還氣勢洶洶的日軍中隊,在短短幾秒鐘之內,就變成了被堵死在籠子裡的困獸!
“敵襲!”
“快!重機槍!壓製山頂!”
一個鬼子曹長反應極快,他怪叫一聲,立刻指揮著卡車上的士兵,調轉槍口。
然而,還沒等他們扣動扳機。
“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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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上,又是兩聲精準無比的槍響!
兩輛卡車上,那兩個剛剛扶住重機槍的鬼子機槍手,腦袋上幾乎同時爆開了兩團血花,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了下去。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