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最後一聲象征著侵略者覆滅的槍響,終於在“野豬林”那片被烈火和鮮血浸透的山穀中徹底沉寂時,一場更加緊張、也更加神聖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快!快!”
沈月第一個從狙擊陣地上衝了下來,她那張被硝煙熏得漆黑的清秀臉龐上,寫滿了焦急與期盼!“把所有的藥品都找出來!一盒都不能少!”
王二麻子、趙六,以及所有幸存的特戰隊員們,也顧不上打掃戰場,如同最迅捷的獵犬,衝進了那片還在燃燒的卡車殘骸之中!他們用刺刀撬開扭曲的車廂,用雙手刨開滾燙的灰燼,將那一箱箱雖然包裝已經被熏黑,但內部卻依舊完好無損的、印著“盤尼西林”英文字樣的救命藥品,如同捧著稀世珍寶一般,小心翼翼地,搶救了出來!
“嫂子!找到了!都找到了!”王二麻子抱著兩箱沉甸甸的藥品,激動得語無倫次,他那張黑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隊長……隊長有救了!”
看著那堆積如山的、足以將一個團的重傷員都從鬼門關拉回來的寶貴藥品,沈月那顆懸了數日之久的心,才終於,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鬆懈。
她緩緩地靠在一棵被燒得焦黑的樹乾之上,那雙美麗的眼睛,穿透了無儘的山巒,遙遙地,望向了東方那片,她知道,有一個男人,正在用生命等待著她的方向。
“林楓……”
她對著那片空無一物的黑暗,用一種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
“我,來接你,回家了。”
……
回家的路,比來時更加艱難,也更加凶險。
他們不僅要躲避日軍那因為運輸隊失聯而變得更加瘋狂的搜捕,更要守護著那些,比他們自己生命還要珍貴的藥品。
這是一場,與時間,與死亡賽跑的急行軍。
“嫂子,不能再往前走了。”
兩天後,在一處被稱為“鬼剃頭”的險惡山口,負責在前方探路的王二麻子,再一次,滑了回來,他的臉上,寫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前麵,是鬼子的最後一道封鎖線。我剛才摸過去看了,山口的兩側,各修了一個永久性的碉堡,兩挺重機槍,交叉火力,把整個山口封得死死的!而且,”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碉堡的前麵,是一片開闊地,連棵樹都沒有!我們隻要一露麵,就會被打成篩子!”
這個消息,如同一盆冰水,狠狠地澆在了每一個歸心似箭的戰士心上。
“繞路呢?”趙六問道。
“繞不了。”王二麻子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無力感,“繞路,至少要多走兩天。我們……我們沒有時間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投向了那個,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的女人。
沈月沒有說話。
她隻是緩緩地,將那支早已與她血脈相連的“獵鷹”步槍,從背後取下。
她走到山口的邊緣,舉起望遠鏡,仔細地,觀察著遠處那兩個,如同兩尊沉默的死神般,盤踞在山口兩側的鋼鐵堡壘。
許久,她緩緩地放下了望遠鏡。
她轉過身,看著自己身邊這群,雖然個個帶傷,但眼神卻依舊如同餓狼般銳利的生死兄弟。
她那張清秀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但那雙美麗的眼睛裡,卻燃燒著一種,與林楓如出一轍的、近乎於瘋狂的、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冷靜光芒!
“強攻,是自殺。”
她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
“所以,”1911手槍,彆在了王二麻子的腰間。
“我們不攻。”
“我們,闖。”
……
這是一個,比任何一次戰鬥,都更加考驗勇氣,也更加瘋狂的賭博。
當天深夜,當那輪殘月,再一次,被厚厚的烏雲徹底遮蔽時。
“轟——!!!!!”
“轟隆隆——!!!!!”
兩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毫無征兆地,從山口兩側,那兩座看似堅不可摧的碉堡後方,同時轟然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