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那聲沉悶的、充滿了不祥意味的爆炸,如同死神最後的判決,將沈月那顆剛剛因為成功突圍而燃起的、微弱的希望之心,徹底地,砸得粉碎!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她能清晰地看到,那團橘紅色的、罪惡的火焰,如同地獄中綻放的惡之花,將那道小小的、由岩石和機槍組成的、曾經無比可靠的陣地,連同那兩個,剛剛還在對她咧嘴傻笑的、親如兄弟的戰友,一同,徹底地吞噬!
“不——!!!!”
一聲不似人聲的、充滿了極致痛苦和不敢置信的淒厲嘶吼,從她的喉嚨裡,爆發了出來!
她的眼前一黑,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的木偶,軟軟地,向後倒了下去,徹底地,失去了意識。
……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刺骨的、如同刀割般的寒風,將她從那片充滿了火焰與鮮血的、無邊無際的噩夢深淵之中,強行地,喚醒。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那片熟悉的、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無比蒼白、也無比寂靜的雪原。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令人作嘔的硝煙和血肉燒焦的味道。
她掙紮著,從雪地裡爬了起來。
她回頭望去。
那座曾經象征著“生”與“死”分界線的“鬼剃頭”隘口,已經徹底變成了一片焦土。那兩個曾經無比鮮活的、有血有肉的生命,連同他們的音容笑貌,都已化為了那片焦土之上,一堆無法分辨的、漆黑的殘骸。
死了。
都死了。
王二麻子,那個永遠咋咋呼呼,卻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用自己的身體,為你擋住最致命的子彈的漢子。
趙六,那個沉默寡言,卻總能將那挺滾燙的捷克造,穩穩地架在最前方的、最可靠的火力手。
他們,都死了。
為了掩護她,為了她懷裡這箱,比生命還寶貴的藥品。
沈月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她那雙美麗的、明亮的眼睛裡,再也沒有了淚水。
隻有,一片,如同這片被死亡籠罩的雪原般的、空洞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她緩緩地,跪倒在那片焦土之前。
她沒有哭,也沒有喊。
她隻是伸出那雙沾滿了血汙和塵土的、顫抖的手,從那堆漆黑的、已經分不清是泥土還是骨灰的殘骸之中,捧起了兩捧,還帶著一絲餘溫的焦土。
她將那兩捧焦土,小心翼翼地,用一塊從自己衣襟上撕下的、最乾淨的布條,一層一層地,緊緊地包裹了起來,如同包裹著兩個,沉睡的嬰兒。
然後,她將那兩個小小的布包,緊緊地,貼在了自己的胸口,那顆早已被悲痛和仇恨填滿了的、冰冷的心臟之上。
“兄弟們,”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卻如同最沉重的誓言,在冰冷的、嗚咽的夜風中,緩緩響起。
“我帶你們……”
“回家。”
……
她緩緩地站起身,將那支同樣冰冷、沾滿了血汙的“獵鷹”步槍,重新背回了身後。她又將那幾箱沉甸甸的、用無數生命換來的藥品,用繩索,牢牢地捆在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