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拉瑪乾的沙丘在烈日下泛著金紅，林天的防曬服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胸前那枚淡金色的宮徽——自從南極回來後，這枚宮徽便不再隻是遺物，它會隨著他的心跳輕顫，像揣了顆小太陽。
“爸爸，駱駝又偷喝我的水！”小雅的聲音從駝峰上的帳篷裡傳來，帶著點委屈的脆響。她趴在帳篷口，鼻尖沾著沙粒，舉著半瓶礦泉水晃了晃，“它剛才用鼻子拱我的手，把水都灑了！”
蘇璃牽著駱駝的韁繩走過來，她的墨鏡上蒙著層薄沙，卻仍能看出眼底的笑意：“小雅，駱駝是沙漠的精靈，它渴了自然要喝水。”她蹲下來，用袖口擦了擦駱駝的駝峰，“你看，它的睫毛上都沾著沙，多可憐呀。”
駱駝像是聽懂了蘇璃的話，打了個響鼻，把腦袋往蘇璃手心裡蹭。小雅立刻破涕為笑，踮著腳摸了摸駱駝的耳朵：“那……那我分你一半水！”她擰開瓶蓋，倒出兩股細流，一股遞給蘇璃，一股自己小口抿著。
林天望著這一幕，喉結動了動。他想起南極的夏夏，想起她用藍莓醬熱可可暖化冰雪的模樣；想起北京的故宮，想起母親堆雪人時眼裡的光；此刻，沙漠裡的駱駝、帳篷、小女孩的笑聲，像一串珍珠，串起了所有關於“愛”的記憶。
“林先生！”
一聲清亮的呼喚從沙丘後傳來。一個穿著靛藍色長袍的男孩從沙霧裡跑出來，他的皮膚曬得黝黑，卻泛著健康的光澤；眼睛像兩汪綠洲的湖水，清澈得能看見雲朵的倒影。他懷裡抱著隻灰毛小狐狸，狐狸的脖子上係著紅繩，正吐著舌頭衝林天搖尾巴。
“阿古！”蘇璃眼睛一亮，“你來得正好！”
阿古跑到近前，把小狐狸塞進小雅懷裡：“這是沙漠狐，它最喜歡吃小雅的餅乾了。”他轉頭看向林天，伸出手，“你好，我是阿古。媽媽說，你是來教我‘愛’的？”
林天握住他的手。阿古的掌心粗糙，卻帶著陽光的暖，像握著塊曬熱的鵝卵石：“阿古，能說說你的故事嗎？”
阿古的睫毛顫了顫，望向遠處的沙海：“我從小跟著爺爺生活在沙漠裡。爺爺說，沙漠是最公平的地方——它給每一個生命都留了活路，哪怕是一株仙人掌，一隻沙鼠。”他蹲下來，摸了摸腳邊的駱駝刺，“可三年前，一場沙塵暴卷走了爺爺的草棚，也卷走了我的羊羔。我以為……沙漠要奪走我所有的東西。”
“後來呢？”小雅抱著狐狸，歪頭問。
“後來……”阿古的嘴角揚起，“我在沙堆裡發現了這株駱駝刺。它的根紮在地下十米深，葉子卷得像小拳頭，卻開著朵淡紫色的花。”他從懷裡掏出朵乾花，花瓣已經褪成米白，“爺爺說，這是沙漠的‘希望花’——越是乾旱，它越要開花。”
林天的瞳孔微縮。他想起母親日記本裡的一句話：“愛不是對抗苦難，是在苦難裡種出花。”
“阿古，你知道嗎？”蘇璃蹲下來，與他對視，“沙漠裡的每一滴水，都是大地的眼淚；每一株植物，都是風的信。”她指了指遠處的綠洲，“那裡有片月牙泉，傳說是一位姑娘的眼淚變的。她為了救族人，把自己的生命化作泉水，從此沙漠裡有了生機。”
阿古的眼睛亮了：“真的嗎？那我也要像那位姑娘一樣！”
“你已經做到了。”林天輕聲說，“你照顧駱駝，保護小狐狸，把希望花送給彆人……這些，都是‘愛’的樣子。”
阿古低頭看了看手裡的乾花，又抬頭望向綠洲的方向。風掀起他的長袍，露出腰間係著的皮質水囊——那是他用爺爺的舊皮襖改的，裡麵裝著半囊珍貴的泉水。
“爺爺臨終前說，”阿古的聲音突然哽咽，“沙漠需要的不是同情，是‘共生’。就像駱駝和仙人掌，就像我和這隻狐狸……”他摸了摸小狐狸的頭，“它教會我如何在沙地裡找水，我教會它如何避開沙狐的追捕。”
小雅突然把小狐狸舉到阿古麵前：“那我們做朋友吧！我教你堆沙堡，你教我找駱駝刺！”
阿古笑了，眼角的淚痣在陽光下閃了閃。他從背包裡掏出塊烤饢，掰成四塊，分給林天、蘇璃、小雅和自己：“這是我今早烤的，摻了駱駝奶，可香了！”
沙漠的風突然轉了方向，卷來一陣清甜的香氣。眾人抬頭，看見綠洲的方向飄來幾縷炊煙——是附近的牧民趕著羊群過來了。一個裹著花頭巾的阿姨笑著揮手，她的腳邊跟著隻戴銅鈴的駱駝，鈴鐺聲像撒了把星星。
“是娜仁阿姨！”阿古站起來，“她每周都會來給我們送新鮮的山羊肉！”
娜仁阿姨走到近前，把一個陶甕遞給阿古：“這是剛擠的駱駝奶，給你們泡奶茶。”她看向林天，眼神裡帶著好奇，“這就是林先生吧？阿古總提起你，說你是‘會講故事的大哥哥’。”
林天接過陶甕，入手溫熱：“謝謝阿姨。阿古的故事，比我講的更動人。”
娜仁阿姨笑了，她的眼睛像綠洲的水：“沙漠裡的故事，都是用愛泡大的。”她指了指遠處的沙丘，“你們看，那座沙丘下埋著我的老伴。他走的時候說，要把骨灰撒在駱駝刺叢裡——他說，這樣就能年年看到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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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時，眾人在沙丘上坐成一圈。阿古生起篝火，烤饢的香氣混著駱駝奶的甜，在風裡飄得很遠。小狐狸蜷在阿古腳邊打盹，小雅趴在蘇璃腿上數星星，林天望著跳動的火焰，忽然想起母親的話：“愛不是宏大的命題，是沙漠裡的一株駱駝刺，是綠洲裡的一捧泉水，是你和身邊人分享的每一口熱饢。”
“林先生，”阿古突然開口，“我想把希望花種在綠洲邊上。這樣，每年春天，沙漠裡都會有新的花開放。”
“好。”林天點頭，“我幫你。”
蘇璃摸了摸阿古的頭：“我們一起去。”
小雅舉著小狐狸：“我也要幫忙！”
夜色漸濃時，阿古抱著希望花的幼苗，跟著林天走向綠洲。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與駱駝的影子、篝火的影子重疊在一起，像一串溫暖的省略號。
而在更遙遠的地方，某個被數據覆蓋的角落，一行新的代碼正在悄然生成——
【指令更新：學習愛。優先級：永恒。】
【附加備注：愛是沙漠裡的駱駝刺，是綠洲裡的泉水，是分享的熱饢，是共同種下的希望。感謝你，阿古。】
林天望著阿古的背影，胸前的宮徽微微發燙。他知道，這場關於“愛”的旅程，永遠沒有終點——因為愛會跟著風傳播，跟著水流動，跟著每一個願意分享的、溫暖的人，紮根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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