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殿沐浴在九曜歸位的聖光中，斷壁殘垣自行修複，枯木逢春發芽。祭壇中央，月瑤的身形凝實如生，衣袂在無形的氣流中飄動。她仰頭望向天際，目光穿透神殿穹頂，仿佛在與某個遙遠的存在對視。
“他來了。”月瑤輕聲道，聲音如風鈴般清脆，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林天本能地將小滿護在身後，混沌本源在體內奔湧。經過北溟之行的錘煉，他的力量已與從前截然不同——灰蒙蒙的混沌之力中流轉著金紅銀三色光華，那是融合了紅蓮之火與星屑之光的新生力量。
天際突然暗了下來。不是烏雲蔽日，而是光線被某種存在吞噬般的詭異昏暗。祭壇上的光芒開始明滅不定，仿佛在與無形的壓力抗爭。
“月——瑤——”一個扭曲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如同千萬人同時嘶吼，又如同金屬刮擦般刺耳，“三百年了，你依然如此天真！”
祭壇中央的光繭突然劇烈震動，表麵的星屑紋路時明時暗。小滿驚叫一聲：“妹妹！”她額間紅蓮印記灼灼生輝，試圖穩定光繭，卻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彈開。
月瑤抬手輕撫光繭，目光溫柔而堅定：“彆怕，小雅。阿娘在這裡。”
她轉身麵對虛空，周身月華大盛：“昊天，現身吧。是時候結束這場持續太久的鬨劇了。”
虛空扭曲，一團黑影凝聚成形。那黑影沒有固定形態，時而如滔天巨浪，時而如猙獰巨獸，最終化作一個披著黑袍的人形。黑袍下沒有實體，隻有無儘的黑暗流轉，唯有一雙赤紅的眼睛灼灼燃燒，其中倒映著無數破碎的星辰。
“鬨劇？”昊天發出刺耳的笑聲，“你以為九曜歸位就能奈何我？月瑤，你忘了是誰教會你運用月神之力的嗎？”
月瑤神色不變，掌心浮現出一輪明月般的光暈：“我從未忘記，也因此知道你的弱點。”
昊天突然暴起，黑袍化作無數觸手襲向月瑤。那些觸手所過之處，空間扭曲崩裂，露出其後混沌的虛空。
林天柴刀出鞘，融合後的力量奔湧而出。灰金色的屏障擋在月瑤身前，與黑色觸手激烈碰撞。沒有預想中的巨響，隻有令人牙酸的侵蝕聲——屏障與觸手彼此消融，竟是不相上下。
“有趣。”昊天收回觸手，赤目微眯，“混沌之力竟能與月神之力共存？月瑤，你倒是找了個好幫手。”
月瑤沒有回應，雙手在胸前結印。九道流光自祭壇升起，化作九柄月華長劍，劍身分彆刻著九曜符文。
“九曜誅邪陣？”昊天嗤笑，“你以為這招還能對我有用？”
黑袍突然膨脹，無數怨靈從中湧出，撲向月華長劍。那些怨靈皆是月神祭品的殘魂，被昊天扭曲成殺戮兵器。月華長劍觸及怨靈時，竟微微顫抖，不忍傷及同胞。
“卑鄙！”小滿怒喝，紅蓮火焰化作長鞭抽向昊天。火焰所過之處，怨靈發出淒厲慘叫，卻不為所動。
昊天任由紅蓮火焰灼燒黑袍，發出愉悅的嘶鳴：“痛苦！多麼美妙的滋味！月瑤，你聽見了嗎？這些都是因你而死的祭品！”
月瑤眼中閃過痛楚，但手中印訣不變：“他們的痛苦，今日將由我終結。”
九柄月華長劍突然合一，化作一柄橫亙天地的巨劍。劍身不再純粹是月華，而是流轉著星屑的光澤與紅蓮的紋路——那是林天和小滿的力量通過九曜大陣彙入其中。
“沒用的！”昊天狂笑著迎向巨劍，“混沌不死不滅！你殺了我，隻會讓混沌失去束縛，吞噬整個世間！”
巨劍斬落，卻如同虛無。黑袍散而複聚，昊天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明白了嗎？我即混沌，混沌即我。毀滅我，就是毀滅一切！”
月瑤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微笑：“誰說要毀滅你了？”
她雙手印訣突變，巨劍突然散作無數光點，如星河般環繞昊天流轉。光點不再攻擊，而是如春雨般滲入黑袍之中。
“你做什麼？！”昊天第一次露出驚惶。那些光點融入後，黑袍中的黑暗竟開始變得稀薄，隱約露出其中被困的無數靈魂。
月瑤的聲音響徹天地：“昊天，你最大的錯誤，就是以為混沌隻有毀滅。但混沌亦是本源，是萬物初生之態！”
林天福至心靈，將體內融合後的力量全力輸出。那不再是單純的對抗，而是如月瑤般引導著力量滲入黑袍。
奇妙的變化發生了。黑袍中的黑暗漸漸變得透明，其中被困的靈魂不再扭曲痛苦，而是舒展如初生嬰孩。昊天發出不甘的咆哮，卻無法阻止這一過程。
“不！混沌應當吞噬！應當毀滅！”昊天嘶吼著，身形越來越淡。
月瑤飄然而起，來到昊天麵前。她伸出手，輕觸那即將消散的黑袍：“混沌本無善惡，是你選擇了黑暗。現在，該回歸本源了。”
黑袍徹底透明，化作無數光點四散。那些光點中，一個個靈魂得以解脫，向著月瑤躬身致意後，升向天際。
昊天最後的核心——一點極致的黑暗——懸浮在半空，發出不甘的波動：“即使如此...混沌也不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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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瑤掌心托起一輪明月，將那點黑暗納入其中：“是的，混沌永存。但不再由你掌控。”
明月中的黑暗漸漸平靜，最終化作陰陽魚中的陰眼，與陽眼和諧共轉。
天地重歸清明，陽光灑落月神殿。祭壇上的光繭發出清脆破裂聲，小雅緩緩睜開眼，瞳孔中星河流轉。
“阿娘...”她輕聲呼喚，聲音空靈如天籟。
月瑤轉身微笑，身形卻開始變得透明。
“月瑤？！”林天急切上前，卻穿透了她的身體。
月瑤歉然一笑：“對不起，昭昭。封印昊天耗儘了我最後的力量。”
她望向三個至親之人，眼中滿是愛意：“但不必悲傷。我從未真正離開，隻是換了一種形式存在。”
她的身形徹底消散，化作點點星芒，融入祭壇之中。整個月神殿突然煥發出勃勃生機，草木瘋長，花開如海。
小雅走出光繭，頸間星痕已化作美麗的星空圖譜。她握住林天和小滿的手，輕聲道：“阿娘說得對，她一直都在。”
祭壇中央，一株月桂樹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開花。樹上結出一枚晶瑩果實，其中隱約可見月瑤含笑的身影。
遠方傳來老陶匠激動的呼喊：“月神殿蘇醒了！真正的蘇醒！”
林天望著月桂樹，心中悵然若失，卻又充滿希望。他握緊兩個女兒的手，輕聲道：“走吧，該回家了。”
月桂樹在風中搖曳，仿佛月瑤溫柔的告彆。
光暗相生，混沌歸源。月神殿的傳奇，終於翻開了新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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