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喉化作的廢墟寂靜無聲,隻有細微的塵埃仍在空中飄浮,訴說著方才那場惡戰的慘烈。
月痕統領昏迷不醒,氣息微弱,被兩名傷勢較輕的月輝衛小心翼翼地用臨時製作的擔架抬起。小滿掌心的紅蓮之火始終保持著微弱的輸出,溫和地護住他的心脈,驅散著體內殘存的暗蝕反噬,但她秀氣的眉頭緊鎖,顯然情況不容樂觀。
其他月輝衛或多或少都帶著傷,相互攙扶著,沉默地處理著傷口,眼神中殘留著驚悸,但更多的是一種被鮮血與犧牲淬煉過的堅韌。他們看向林天背影的目光,已然不同,那裡麵摻雜著敬畏、依賴,以及一種將他視為真正領袖的認可。
林天站在那堆巨大的石屑前,沉默了片刻。混沌本源之力在體內緩緩平複,方才全力爆發的虛乏感逐漸消退。他彎腰,從地上拾起一塊約莫拳頭大小、通體漆黑、卻異常冰涼堅硬的石塊——這是那石喉怪物核心的一部分,在混沌湮滅之力下竟奇跡般地保存了下來,隻是其中所有能量活性都已消失,變成了一種奇特的“死物”。他隨手將其收起,或許日後有用。
他轉身,目光掃過傷亡慘重的隊伍,最後落在那座半塌的古老祭壇,以及祭壇中央那具依舊挺直的骸骨上。
千年之前,守秘先輩於此喋血,留下警示。千年之後,月族戰士再次血染於此,薪儘火傳。
曆史的回響與現實的重壓,沉甸甸地交織在一起。
“走。”林天的聲音打破了沉寂,沒有過多的言語,卻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力量。他展開月痕統領那卷皮質地圖,目光精準地鎖定了一條離開回音石林的路徑。經過方才的激戰,石林內那無孔不入的惡意低語似乎也減弱了許多,或許是石喉的死亡暫時削弱了此地的暗蝕之力。
他在前引路,步伐堅定。月清護在其側,警惕地感知著四周。小雅和小滿緊隨其後,照顧著傷員。殘存的月輝衛們強撐著傷痛,默默跟上,組成了一個雖然殘破卻更加凝聚的隊伍。
或許是先輩的英靈庇佑,或許是石喉的滅亡確實震懾了暗中的窺視者,接下來的路途出乎意料的順利。那些詭異的回音雖然依舊存在,卻再也無法凝聚成摧垮心神的惡意低語。隊伍沿著地圖標記的隱秘小徑快速穿行,約莫一個時辰後,前方隱約傳來了不同於石林內部的風聲。
光線也逐漸變得明亮起來。
終於,他們穿過了最後一道如同天然門戶的巨大石柱,眼前豁然開朗!
壓抑的、布滿孔洞的暗紅色石林被甩在了身後。雖然天空依舊是那片令人窒息的灰翳,但視野變得開闊,重新看到了廣袤荒涼的戈壁灘。隻是這戈壁的顏色更深,砂石中夾雜著更多的黑色礫石,空氣中彌漫的暗蝕氣息也更為濃鬱古老。
他們成功走出了回音石林。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有種重見天日的恍惚感。但很快,心情又沉重下來,因為眼前這片土地,是比來時更加死寂、更加危險的寂滅大戈壁深處。
林天根據地圖和星藻燈的微弱指向,辨認了一下方向,指向左前方一片連綿的、如同黑色獠牙般聳立的岩山:“那邊。地圖顯示那裡有一處小型的月族前沿哨所遺跡,或許可以稍作休整,處理傷勢。”
隊伍再次啟程,向著岩山方向行進。戈壁死寂,隻有風聲嗚咽,和傷員偶爾壓抑的痛哼。
小滿儘全力維持著對月痕統領的治療,額角已見汗珠。她看向林天,語氣帶著擔憂:“林天哥,統領的情況很不好,他的生機因為那個禁術幾乎燃燒殆儘,我的火焰隻能暫時吊住他的命,必須儘快找到更安全的地方進行深度治療,或者……有更強大的生命力量來源……”
林天點了點頭,目光遙望遠方,那裡是月輝主城的方向,還不知有多遠。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守護在一旁的影,忽然快步走到林天身邊。他臉上還帶著血汙,眼神卻異常明亮堅定。他猛地單膝跪地,右手撫胸,向林天行了一個最莊重的月族戰士禮。
“林天閣下!”他的聲音沙啞卻有力,“月痕統領重傷,影,作為月輝衛副隊長,請求暫代指揮權,並誓死追隨閣下,直至抵達月輝主城,完成使命!”
其他幾名還能行動的月輝衛見狀,也毫不猶豫地同時單膝跪地,撫胸行禮,目光灼灼地望向林天。他們的意思不言而喻——認可林天的領導,願聽從一切號令。
林天看著眼前這些傷痕累累卻眼神倔強的戰士,看到了他們眼中與月痕統領一樣的、屬於守秘一族的堅韌與決絕。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頭看向那座被拋在身後的回音石林,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你們的統領,沒有丟月族的臉。”“石林中的先輩,也沒有。”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你們,都沒有。”
“守護,不是無謂的犧牲。”林天的聲音變得沉凝,“而是讓犧牲變得有價值。活下去,把力量用在更關鍵的地方,徹底終結這場災難,才是對犧牲者最好的告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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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虛扶向影:“起來。帶好你的人,活下去,戰鬥下去。我們需要每一個人的力量。”
影的身體微微一震,眼中閃過激動與更深的敬服,重重點頭:“是!閣下!”他站起身,重新組織隊員,安排警戒和輪換拾擔架,動作更加乾練有序,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隊伍繼續前行,氣氛卻悄然發生了變化。之前的悲戚和迷茫被一種更加內斂的堅定所取代。一種無形的紐帶,將這支來自不同地方、擁有不同力量的隊伍,緊緊聯結在一起。
又行進了約莫半個時辰,那片黑色岩山已近在眼前。山腳下,果然隱約可見一些殘破的低矮石屋遺跡,圍繞著一口早已乾涸的枯井。
就在隊伍即將靠近遺跡時,被擔架抬著的月痕統領,忽然發出了一聲極其微弱的呻吟,眼皮顫動,似乎要蘇醒過來。
小滿立刻加大治療力度,低聲道:“統領?您感覺怎麼樣?”
月痕艱難地睜開眼,視線模糊了許久才逐漸聚焦。他看到了林天,看到了圍過來的影和月清,看到了遠處黑色的岩山和遺跡。
他嘴唇翕動,聲音細若遊絲:“……出來了……好……”
他似乎想移動手臂,卻毫無力氣。目光艱難地轉向林天,帶著無儘的托付:“……閣下……地圖……口袋……裡……”
林天聞言,俯身從月痕腰間那皮質地圖筒的一個夾層裡,摸出了一枚東西。
那並非地圖,而是一枚隻有半個巴掌大小的古老令牌。令牌呈暗銀色,上麵雕刻著複雜的星辰環繞新月的圖案,背麵則刻著一個古老的月族文字——“誓”。
令牌入手溫潤,似乎蘊含著某種奇異的力量,能與人體內的月華之力或星輝之力產生細微的共鳴。小雅和月清都下意識地看向了令牌。
“……‘星火之誓’……”月痕用儘力氣說道,“……月族……最高緊急權限令牌……見令……如大祭司親臨……持此令……可調動……沿途……所有月族資源……可開啟……主城……部分禁製……”
他喘了口氣,眼神變得無比鄭重:“……交給……您了……請……帶領我們……找到……希望……”
說完這句話,他仿佛耗儘了所有力氣,再次昏迷過去。
林天握著那枚沉甸甸的令牌,感受著其中蘊含的承諾與重量。這不僅僅是一枚令牌,更是月痕統領和所有月族戰士毫無保留的信任,是沉甸甸的責任。
他收起令牌,目光望向那近在咫尺的哨所遺跡,又望向更遠方那被灰暗籠罩的、未知的征途。
“前進。”他說道,聲音平靜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決心,“在遺跡稍作休整,然後,以最快速度,前往月輝主城。”
星火之誓,已然在手。遺誌,必將重燃。
隊伍向著遺跡快速行去,每個人的步伐,都比之前更加堅定。
而在他們身後,遙遠的回音石林深處,那片石喉化作的廢墟之上,一縷極其淡薄、幾乎無法察覺的黑煙,緩緩從石屑中滲出,扭曲著,仿佛有生命般,悄無聲息地沒入了地底,消失不見。
仿佛有什麼東西,一直在暗中注視著,並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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