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裡連隻飛鳥都看不見,隻有她的鞋碾過冰殼的咯吱聲在空曠裡回蕩。
風越來越大,卷著雪粒打在臉上生疼,寧露露的棉鞋早就濕透了,凍得腳趾發麻,可她不敢停。
“還有二裡地就到家屬院了。”寧露露喘了一口粗氣,呼出的白氣瞬間消散在風裡。
沈亭舟點點頭,臉上帶著躁意:“嫂子,對不起....”
寧露露小幅度的搖搖頭:“說這些做什麼。”
醫療室內,王建奇正伏案寫著病曆,聽到聲音,抬起頭一看,連忙站起身,動作大的帶翻了身後的椅子也沒在意。
“王醫生!快給看看!”寧露露把沈亭舟放在病床上。
王建奇剪開他的褲腿,倒吸一口涼氣:“脛骨骨折,還發著高燒,得趕緊輸液。”
“王醫生,還得麻煩借用一下醫務室的電話,我給我家那口子打個電話。”寧露露搓著凍僵的手,笑著開口。
“哎,電話就在那,嫂子自己去吧。”王建奇拿過醫療箱,看了一眼沈亭舟腿上的紗布,詫異的看了一眼寧露露:“寧嫂子,這是您給包紮的?”
寧露露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嗯嗯,獻醜了,我就是胡亂包的。”
王建奇搖搖頭,低頭將紗布拆開:“您這手法很專業,要不是及時包紮,這小夥子的腿能不能保住還兩說呢。”
“沒事就好。”寧露露跟王建奇聊了幾句就小跑著過去給成斯年打電話。
電話是成斯年身邊的通訊兵接的,簡單說完,寧露露從挎包裡翻出一個電話本,幸虧當時留了沈叔叔電話。
電話接通時,沈亦安正在書房看病案分析,窗外的雪也下得緊,落滿了灰瓦。
老保姆推門進來:“沈先生,西北軍區家屬院的電話,說是叫寧露露。”
沈亦安點點頭,“轉過來吧。”
他拿起聽筒,指尖夾著的紅藍鉛筆還沒放下:“我是沈亦安。”
“沈叔叔!”電話那頭是個女人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氣喘,“沈叔叔,我是寧露露。”
沈亦安笑嗬嗬的開口:“露露啊,找沈叔叔有什麼事情嗎?”
“沈叔叔我在山上遇到了沈亭舟....”
沈亦安握著聽筒的手頓了頓,鉛筆尖在紙上戳出個小坑,他沉默片刻,聲音聽不出情緒:“人怎麼樣?”
“醫生說骨折了,正在輸液。”
他長歎一口氣,“讓他在那兒待著吧,我會找人給斯年捎口信。”
寧露露握著聽筒愣住了,很快又回過神,“好~”
兩人又聊了幾句家常,這才掛斷電話。
她看著忙音的電話筒,喃喃自語:“沈叔叔…好像不怎麼著急?”
醫療室的爐子燒得很旺,寧露露這才有時間仔細打量著躺在病床上昏睡的沈亭舟。
他眉骨很高,睫毛很長,燒得通紅的臉上還帶著點倔強。
病床上的人哼唧了一聲,睫毛顫了顫。
寧露露趕緊走過去,看見他睜開眼,眼神還有點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