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露露把最後一頁備課筆記的標點符號描清楚,抬手揉了揉發僵的手腕,窗玻璃上的冰花已經融出了一片模糊的水汽,能看見院門口那棵沙棗樹的枝椏在風裡搖晃。
“露露妹子,在家嗎?”院門外傳來邢秀妍的大嗓門。
寧露露趿拉著棉鞋跑出去,就見邢秀妍正端著兩個粗瓷大碗走進院裡,碗裡紅亮的湯汁冒著熱氣,撒在上麵的蒜苗綠得鮮亮。
“露露妹子,嘗嘗俺研究的新吃食,俺跟你說,今天特意多放了點辣子,驅驅寒。”邢秀妍把碗塞進她手裡,自己捧著個搪瓷缸子,“快趁熱吃,這是我用骨頭熬的湯底,嘗嘗香不?”
寧露露舀了一勺湯吹了吹,鮮辣的滋味順著喉嚨滑下去,瞬間暖透了五臟六腑。
她嚼著裡麵的蔬菜,眼睛瞬間亮了,這比係統商城裡速食的麻辣燙還要香,又嗦了一大口麵條,含糊不清地說:“秀妍姐,你這手藝絕了,比在商城裡買的還夠味。”
邢秀妍隻聽清了前半句,但也知道寧露露話裡話外都是誇讚她的意思,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露出兩顆小虎牙:“嘿嘿嘿,還要多虧你搞出來的大棚,不然俺哪有心思研究這東西。”
“對了,你備課備完了?”
“嗯嗯,剛完事。”寧露露放下碗,指了指屋裡的書桌。
邢秀妍往天上瞅了瞅,冬日的太陽難得這樣透亮,把院子裡的積雪都曬得滋滋冒水汽:“這天兒可真好,雪化了不少,咱那塊棉花地應該能去看看了。”
“俺昨兒聽說,雪蓋得厚實,今年開春苗準壯。”
“真的?”寧露露眼睛一亮。
“那還有假,咱現在就去,你快去穿衣服,穿厚點。”邢秀妍拿出帕子一抹嘴,催促著寧露露。
以前她都是直接用袖子擦嘴,現在跟著寧露露她們也學會講究了,咱也是個文明人。
想到寧露露和其他幾個妹子給自己繡的手帕,邢秀妍忍不住挺直了脊背。
“好,”寧露露無奈一笑,回了裡屋把自己裝扮嚴實。
兩人出了家屬院,沿著一條被踩得結實的小路往前走,風還是有些冷,吹在臉上像小刀子,寧露露裹緊了身上的軍綠色棉襖,將自己的臉埋進了圍脖中。
“快到了,”邢秀妍指著不遠處的一片田地,地裡的積雪已經融化了大半,露出黑色的泥土,一行行整齊的棉稈立在地裡,雖然葉子已經落光了,但枝乾卻透著一股韌勁。
地裡有個穿著碎花棉襖的身影正在忙活,聽見腳步聲抬起頭,看見她們倆,笑著直起腰:“露露嫂子,秀妍嫂子你們咋來了?”
“桂香妹子,我們來看看棉花。”寧露露快步走過去,看清了眼前的人。
沒隨軍之前李桂香在老家的生產大隊裡,年年都是摘棉花的能手,這片棉花地主要就是她在照看。
李桂香擦了擦額頭的汗,雖然是冬天,她卻因為乾活出了不少汗:“巧了,俺正想給你們說呢,你們看這棉稈,根兒上都泛青了。”她蹲下身,指著棉稈底部給她們看,“俺又培了土,你看這根係多壯實,開春一發芽準旺。”
寧露露也蹲下來,仔細看著棉稈。
雖然是冬天,棉稈的顏色卻不是死氣沉沉的灰褐色,靠近根部的地方果然泛著淡淡的青色,用手摸上去,硬挺挺的很有質感。
她以前也見過棉花,但從沒見過這麼大片的,更不知道冬天還要這麼打理。
“桂香妹子,這棉稈不用砍了重種啊?”邢秀妍好奇地問。
李桂香笑了,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嫂子,這你就不懂了。咱這大西北氣候冷,棉花要是年年重種,生長期不夠,結的棉桃小。”
“這種宿根棉,隻要冬天保護好根,開春發芽比新種的快半個月,結的棉絮也更厚實。”她又指著旁邊的一行棉稈,“你看這行,俺去年特意選的優良種,今年結的棉桃肯定又大又多。”
邢秀妍湊過去,扒開棉稈旁邊的泥土看了看:“嘖嘖,桂香妹子,還是你有經驗。你看這土,鬆鬆軟軟的,俺昨兒還聽說你在翻土呢。”
“可不是嘛,雪一化就得趕緊把土鬆了,不然結了冰,開春根就紮不深了。”李桂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你們看那邊,俺還找小戰士幫忙挖了幾條排水溝,萬一雪化得太快,積水淹了根就麻煩了。”
寧露露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地裡挖著幾條整齊的小溝,溝裡的積水正慢慢往旁邊的窪地流去。
她心裡不由得佩服,果然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人處理,這片棉花地被李桂香打理得井井有條。
“桂香妹子,你在老家的時候,是不是年年都得摘好多棉花啊?”寧露露想起之前聽人說,李桂香在老家的時候,一天能摘一百多斤棉花,是遠近聞名的能手。
提到摘棉花,李桂香的眼睛亮了起來:“那可不,俺們大隊那片棉花地,俺年年都是摘棉冠軍。”
“那時候隊裡比賽,俺一天摘過一百二十斤呢,比男勞力摘得還多。”她臉上帶著驕傲的神情,“摘棉花也是有技巧的,手指得靈活,腰要彎得下去,還要看清棉桃的方向,不然容易把棉稈弄斷。”
邢秀妍和寧露露聽得直點頭。
李桂香笑著說,“等開春棉花開花的時候,俺教你們,保證你們摘得又快又好。你看這棉稈,今年要是長得好,一棵能結十幾個棉桃,咱這片地,收個幾百斤棉花不成問題。”
“真能收那麼多?”邢秀妍驚喜地問。幾百斤棉花,足夠給家屬院的孩子們都做件新棉襖了,剩下的還能給軍區的小戰士做些棉鞋墊子。
“那還有假。”李桂香信心滿滿地說,“隻多不少!”
“咱這地肥,俺又施了不少農家肥,加上露露嫂子研究的營養液,冬天再好好管護,開春隻要雨水足,肯定能豐收。”
“到時候摘棉花的時候,咱再喊上幾個軍嫂,大家一起動手,熱鬨得很。”
李桂香想象著開春後,棉花地裡開滿白色和粉色的花朵,到了秋天,棉桃裂開,露出雪白的棉絮,一群軍嫂戴著頭巾在地裡摘棉花的場景,心裡就覺得越發的有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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