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香蹲在灰燼裡翻了半天,站起身時滿臉沉痛:“這火來得邪乎,燒得太集中了。”
寧露露看著那片焦土,也忍不住心疼。
“好了,大家夥先回家吧,棉花沒了咱再種,吃一塹長一智,”
“再說,也算是積累經驗了,有了種棉花的經驗,咱們明年肯定會種的更好!”
眾人點點頭,抹了把眼淚互相攙扶著往家屬院走。
晚飯過後,家屬院的女人們都聚到了寧露露家,炕桌上擺著瓜子花生,一壺糙茶,沒人動,氣氛沉得像灌了鉛。
“好好的棉花地,怎麼就燒了呢?”李桂香先開了口,她聲音哽咽,眼睛通紅。
她照顧棉花地照顧的儘心儘力,把棉花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就一眼沒照看到就這麼沒了。
“誰說不是呢。”藺袁芳歎了口氣,“早起我路過,還去地頭看過,棉稈堆得好好的,渠裡的水也滿著,沒理由起火啊。”
寧露露端起茶缸喝了口熱水,暖了暖發顫的手,輕聲問道:“你們有沒有看到其他人去過棉花地附近?”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讓人沒法忽視的認真。
這棉花地燒得太蹊蹺,起火點集中在棉稈堆中間,不是從邊緣蔓延開的,不像是不小心碰倒的火星子能燒起來的。
邢秀妍皺著眉想了半天,搖了搖頭:“俺今早天不亮就起來烙餅,給俺家那口子帶著當乾糧,烙完餅又去喂豬,沒注意。”
趙大嫂、劉二嬸和陳大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搖了搖頭:“俺們幾個吃完早飯就過去了,沒見到其他人啊。”
屋子裡安靜下來,女人們都皺著眉冥思苦想,一個個搖著頭。
沈嬌嬌皺著眉,看向寧露露:“露露,你是懷疑?”
寧露露點點頭:“棉花地燒得太蹊蹺。”
“對了,”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林蘭秋突然開口,“我今早出去晾衣服,好像看見有人往棉花地方向走。”
寧露露眼睛一亮:“蘭秋,你看清楚是誰了嗎?男的女的?穿什麼衣裳?”
林蘭秋臉一紅,低下頭摳著衣角,聲音細若蚊蚋:“沒、沒看太清楚。天還沒大亮,就看見兩個影子,一男一女,走得挺近的。穿的好像是軍綠色的衣裳,具體是誰我真沒看清。”
“軍綠色衣裳?那不是咱們家屬院的人就是部隊上的兵啊。”沈嬌嬌皺起眉,“可早上兵都出操了,家屬院的男人也都跟著去了,誰會跟女的一起去棉花地?”
【露露,露露,我知道,是鄭建軍和畢寶秀。】
寧露露眼睛倏地睜大了,是他倆?
【雖然看到是他倆去的棉花地,但是火是怎麼起來的沒看到。】
【細思極恐啊,連我們開了上帝視角的人都不知道!】
寧露露捧著茶缸,腦子裡飛速地轉著,看來的找個機會去探探。
寧露露語氣很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那片棉種關係到今年整個軍區的冬衣供應,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燒了。”
“露露,你想怎麼做?”沈嬌嬌眼睛倏地亮了,眼底全是躍躍欲試。
寧露露將茶缸放在桌上,淡笑:“你們先回去吧,等有結果了,我告訴你們。”
“嗯嗯。”
“露露姐,萬事小心。”
....
紅星公社三隊的土坯房錯落有致地排在山腳下,遠遠就看見幾個婦女在打穀場上曬柴禾。
寧露露剛下自行車就瞥見了角落裡那個穿藍布褂子的身影,正是畢寶秀,她正蹲在地上翻曬柴禾,動作有些遲緩,像是有心事。
寧露露推著自行車走過去,風把她的軍綠圍巾吹到了胸前。
畢寶秀抬頭看見她,手裡的木耙“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畢寶秀同誌,我是軍區36團成斯年的愛人,寧露露。”寧露露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些,“想跟你了解點事,方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