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三田領著兩千老兵,自雅庫茨克啟程,向南翻越外興安嶺。這一路,崇山峻嶺與平原峽穀交錯,足足跋涉了近三個月,直至七月底,方才望見海參崴的影子。
北方軍團大統領鄭一娘早有安排,命工程兵在海參崴西南麵一個小島的山穀中修建了飛艇基地。邱三田一到,便被引至那營地。隻見穀中立著十個龐然巨物,便是那載重量為一噸的氫氣飛艇。
這飛艇主體上方,是由竹鐵結構撐起的兩個巨大氣囊,鼓脹如巨獸之腹,懸浮於半空,映著日光,泛出淡青色的光。竹骨纖細而堅韌,將竹子連接在一起的是鋼鐵五金件,竹子粗壯有力,二者交織成整體框架,將氣囊牢牢固定,不使其移動。氣囊表麵蒙著一層薄而韌的亞麻布,縫製得極是細密,以防氫氣外泄,裡麵塗上了天然橡膠。兩個氣囊艙,每個氣囊艙裡又有兩個大的氣囊。氣囊布色灰白,間或有深色的紋路,想必是為了加固。
氣囊之下,懸著一個駕駛艙,乃是竹子和輕木所製。竹子取其韌,輕木取其輕,二者合璧,既堅固又不至過重。駕駛艙呈流線型,前端尖削,後部略寬,屁股後麵是一個大螺旋槳,頗似一隻巨大的飛蟲。艙壁蒙以牛皮,塗上油漆和蠟,光滑如鏡,映出周圍的山色。艙門開在側麵,是一塊可上下滑動的木板,邊緣釘著銅條,以防磨損。艙內分為前麵駕駛艙和後麵的貨艙,駕駛艙裡有操縱杆、氣壓表之類,供駕駛員操控這龐然大物。
看著飛艇靜靜地懸在山穀中,隨風微微搖擺,卻不離其位。那氣囊上的竹鐵骨架,在陽光下投下細密的影子,如同某種遠古巨獸的骨骼。邱三田仰頭望著,心中不免駭然。這飛艇看似笨重,卻能載重一噸,騰空而起,實是奇物。
老兵們皆仰頭觀望,都驚歎不已,全部都扔下背包衝上前去,排著隊上去參觀駕駛艙。
風過山穀,索在係留樁上的飛艇在輕輕晃動,仿佛隨時可能掙脫束縛,直衝雲霄而去。
邱三田與帶著二連長劉得貴,獵人連長阿勒泰和烏蘭。就站在飛艇營地邊緣,仰望著那懸浮於山穀上空的氫氣飛艇。它像一頭被馴服的巨獸,安靜地伏在纜繩牽引的木架上,兩個巨大的氣囊在晨光中泛著淡青色的光澤,下方竹木駕駛艙則顯得格外小巧。
"營長,要不現在上去看看?"劉得貴搓了搓手,語氣裡既有興奮又有不安。他軍裝筆挺,卻下意識地緊了緊皮帶。
邱三田點點頭,邁步走向登艇竹梯。竹梯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駕駛艙內空間逼仄,四人擠在狹窄的座椅上,四周是錯綜複雜的繩索和銅製閥門。駕駛員是個瘦高的年輕人,姓林,據說是鄭一娘從鐵礦港招來的工程師。他熟練地檢查著氣壓表,竹製操縱杆在他手中顯得格外輕盈。
"各位長官,起飛前要先檢查所有儀表,特彆是四個氫氣氣囊的氣壓是否正常。"林姓駕駛員的聲音,帶著一絲福建口音。
隨著氫氣緩緩注入,飛艇開始輕微震顫。邱三田感到座椅下的支撐結構發出細微的咯吱聲,像是某種巨獸在伸展筋骨。
隨著氫氣慢慢注入,飛艇在緩緩向上,林工向著下麵揮舞一麵小紅旗,當係留塔上,工人將最後一根固定纜繩鬆開的瞬間,整個大地開始慢慢遠去。
最初的升空緩慢而平穩,透過圓形的觀察窗,營地的輪廓逐漸縮小。邱三田看見自己帶來的兩千老兵正仰頭望著他們,黑色的小點在綠意盎然的山穀中移動。劉得貴和烏蘭兩個年輕人大呼小叫:"老大!我們真的飛起來了!"
“唔哈,營長,這玩意不得了啊,飛得賊穩啊!”
隨著高度攀升,腳下的景色開始以驚人的方式展開,山脈如巨浪般起伏,深綠色的針葉林覆蓋著連綿的山脊,像一塊巨大的絨毯鋪展到天際。劉得貴趴在觀察窗上,炮兵出身的他伸出頭看向下麵山間的隘口:"這他娘,要是有一門炮,老子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林工連忙提醒,“氫氣易燃,可不能用炮,玩意炸了,整個船全部死翹翹!”
當飛艇越過最後一道海峽,海參崴突然毫無預兆地展現在眼前。邱三田倒吸一口冷氣,這座海邊城市像一枚精致的徽章鑲嵌在陸海交界處,灰白色的城牆沿著海岸線蜿蜒,港口裡停泊的船隻如同兒童玩具般漂浮在藍寶石般的水麵上。遠處,大海在陽光下閃爍著碎銀般的光芒。
"我的老天,昨天看到的大煙囪,現在居然這麼小!"阿勒泰的聲音有些發抖。在老林子裡打了一輩子獵物,也曾站上高山俯視大地,可從來沒有在這麼高俯瞰過城市。
林工指著四個壓力指針和氣壓高度計說道:“先慢慢飛到指定高度,你們要注意看氣壓計,我們現在的高度是兩千米,我現在去後艙啟動斯特林發動機。”
飛艇在兩千米的高度保持平穩懸浮,正被風吹著慢慢漂移。
邱三田解開安全麻繩,挪到觀察窗前。從這個高度,他第一次看清了整片土地的全貌:北麵是連綿的雪山,東麵是陡峭的海崖,南麵是他們基地所在的海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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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條河流如同銀色的絲帶,從不同方向彙入港口。城市的每一條街道、新造的工廠,碼頭邊的堡壘都清晰可見。
"看那邊!昨天的那個工廠",烏蘭指向下麵。在陽光照射下,一片反光區域格外顯眼,那是新建的工廠,那個工廠是用來分離氫氣和氧氣的工廠。
一陣氣流突然襲來,發動機的運作聲傳來,飛艇在輕輕搖晃。
林駕駛員迅速挪動到駕駛位,他推下動力連接杆,齒輪箱發出清脆的哢嗒聲。邱三田能夠感覺到,巨大的飛艇在慢慢移動。
"高度兩千!"林駕駛員喊道,"順風的情況下,飛艇的最大速度能達到三十公裡每小時。如果是逆風,大約能飛十八到二十公裡每小時。"
邱三田好奇的問道:“這玩意就像風帆船一樣?”
林工哈哈大笑,“對,這就是飄在空中的空氣船”
他轉頭問所有人,“各位長官,要不要再爬高一千米!”
眾人全都在點頭,他一邊給四個氣囊再次充氣,一邊喊道:“記住,載重一噸的情況下,最高也隻能飛三千米!”
烏蘭興奮的問:“最高能飛多高?”
林工笑著說道:“兩個駕駛員,我們最高飛到過六千米的高空,但三千米以後,要放下觀察窗牛皮,封閉艙室,然後打開那個黃色的氣瓶”
他指了指了右後方的一個氣瓶,“高空缺氧,不能長時間逗留。”
在三千米高空,邱三田看到了最震撼的景象:海參崴與周圍的山水構成了一幅完美的幾何圖形,人工建築與自然地貌奇妙地融合在一起,海上的船隊如同小螞蟻。
劉得貴這個重武器狂人,好奇的問眾人,“如果,我把一噸迫擊炮彈扔下去,會怎樣?”
邱三田突然意識到,不僅是運輸工具,更是一個全新的、掌控陸海空的戰略支點。
下降時,陽光開始偏斜,給城市鍍上一層金色的輪廓。邱三田看著下方逐漸清晰的城牆、港口和街道,一種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湧上心頭。在這個高度,所有的困難都顯得渺小,所有的距離都變得可以丈量。
當飛艇的纜繩再次固定,四人走出駕駛艙時,眼睛裡都閃爍著異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