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牛野,俄羅斯的士兵會走入巴黎。
可牛野在印度洋搞得事情,就是那一隻改變曆史的蝴蝶。
俄羅斯是整個反法同盟裡出兵最多的國家,亞曆山大一世帶著將近20萬俄軍進入西歐。
俄軍在整個反法同盟裡,占了一半的人數。
而且,俄國佬打仗是極其蠻橫的,是他娘,唯一一個敢頂著拿破侖上百門火炮齊射時,依然敢高喊著排山倒海的“烏拉”,在整個戰線上發起全麵衝鋒的部隊。
奧地利的皇帝弗朗茲二世在看過俄軍衝鋒以後,他疑惑的對自己的大臣說:“俄國佬,不要出撫恤金嗎?這麼打,奧地利絕對會破產!”
他的財政大臣苦著臉,“陛下,如果英國承諾的資金不到位!我們不衝鋒,也會破產。”
可就在巴黎的城外,就在三月的春風裡,英勇的俄羅斯軍團,因為六個月沒有軍餉,徹底暴動了!
西歐平原,殘雪尚未消儘,冷風裹著泥漿裡的血腥氣直往領口裡鑽。伊萬·彼得羅維奇把褪色的軍大衣又裹緊了些,指尖觸到內襯裡那封皺巴巴的家信——那是去年冬天在維斯瓦河畔寫的,妻子說小女兒染了熱病,村裡的神父已經做了三次禱告。他抬頭望向遠處巴黎城牆上的黑煙,那是聯軍炮擊後的餘燼,可他的目光很快被前方黑壓壓的隊列吸引:成百上千的俄國士兵正扛著步槍,沉默地朝著東方行進。
“他們要回家。”身旁的擲彈兵科茲洛夫啐了一口,“六個月沒發餉了,上個月團裡死了十七個弟兄,連塊像樣的裹屍布都沒有。”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蓋不住遠處傳來的嘈雜——那是更多營帳裡傳出的騷動,鐵鍋砸地的悶響,馬匹不安的嘶鳴,還有士兵們用俄語喊出的、帶著哭腔的“莫斯科”“回家”。
伊萬記得三天前的傍晚,第一連的士兵把連長的帳篷圍了起來。那個總愛用銀勺子喝湯的貴族軍官漲紅了臉,舉著火漆封的文書說:“皇帝陛下承諾的餉銀正在從聖彼得堡運來!再堅持半個月!”可士兵們隻是推搡著帳篷杆,有個滿臉凍瘡的年輕兵突然喊:“我娘上個月寫信,說我弟弟餓得啃樹皮!”人群像被點燃的乾草堆,瞬間炸開了。
現在,這支成建製的隊伍已經集結了將近兩個營——約莫八百人。他們沒搶奪軍械庫,隻是安靜地收拾了隨身物品:磨破的羊皮襖、縫著妻子照片的銅紐扣、還有幾包用油布裹著的黑麵包。最前頭的旗手舉著一麵臟兮兮的團旗,上麵“聖喬治”金線繡紋早已褪色,卻仍被士兵們用身體護在中央。
“攔住他們!”後方突然傳來馬蹄聲,伴隨著金屬碰撞的脆響。伊萬轉頭望去,隻見十餘個披著貂皮大氅的貴族軍官騎在高頭大馬上,身後跟著全副武裝的私人衛隊——那些衛兵端著燧發槍,槍托上的銅飾在陽光下閃著冷光。“這是叛亂!”為首的軍官厲聲喝道,他的綬帶上彆著聖安德烈勳章,卻遮不住嘴角的酒氣,“誰敢擅自離隊,軍法處置!”
隊伍停頓了一瞬,有人握緊了步槍的木質槍托。一個滿臉胡茬的老兵走出隊列,聲音沙啞卻清晰:“大人,我們不是叛亂。”他指了指身後,“我兄弟上個月死在楓丹白露,屍體扔在戰壕裡喂了野狗。我女兒寫信說,村裡的地主又把我們的地收走了——可陛下答應過,打跑法國人就分田!”人群裡爆發出壓抑的嗚咽,有人開始小聲附和:“我們要回家……”“六個月沒見著麵包了……”
貴族軍官的臉色瞬間鐵青。他猛地一提韁繩,坐騎揚起前蹄,身邊的衛兵立刻舉槍瞄準。“放肆!”他厲聲咆哮,“你們這些農奴的後代,生來就該為帝國流血!”
槍聲就是在這時響起的。
第一聲槍響來自衛隊的側翼——不知是哪個士兵的手抖了,鉛彈擦著老兵的耳朵飛過,在他身後的凍土上砸出個小坑。緊接著,隊列裡響起一片拉開扳機聲,俄國士兵們舉起步槍的動作熟練得可怕。伊萬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看見科茲洛夫咬破了嘴唇,鮮血順著下巴滴在胸前的聖像掛墜上;那個總愛哼民謠的年輕兵握槍的手在抖,卻死死盯著前方貴族軍官胸前的金星勳章。
“開火!”貴族軍官終於下達了命令。
霰彈與鉛彈撕裂空氣的尖嘯聲中,西歐平原的春日突然變得無比清晰:凍土被炸開的黑色裂痕,旗手懷裡的團旗在硝煙裡翻卷,有個小個子士兵抱著步槍滾進了路邊的排水溝,還有個年輕的臉龐在火光中倒下,眼睛還望著東方——那裡是白樺林,是伏爾加河,是母親熬著菜湯的灶台。
伊萬扣動扳機的瞬間,看見那個貴族軍官從馬上栽下來,貂皮大氅沾滿了泥漿。他的私人衛隊開始潰散,有人扔了槍轉身就跑,有人試圖組織反擊卻被密集的火力壓製。隊伍最前頭的士兵們沒有停頓,他們繼續朝著東方前進,踩過同伴的屍體,踩過融化的血水,像一條被激怒的黑色河流,衝開了所有阻攔。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殺回俄羅斯!”有人在高喊,聲音很快被槍聲淹沒。
“回家!”更多的聲音此起彼伏,帶著哭腔,帶著決絕。
當最後一縷硝煙散去時,平原上隻剩下零星的呻吟與飄蕩的團旗。伊萬跟著隊伍繼續向東,腳下的凍土鬆軟得像母親的懷抱。他摸了摸懷裡的家信,突然想起臨行前老母親說的話:“活著回去,比什麼都強。”
西歐的春天很冷,但東方的雪正在融化。
伊萬·彼得羅維奇從未想過,一場由八百人發起的奔逃,會在短短三日之內燃遍整個巴黎郊外的俄軍大營。
第四天的黎明來得格外遲。當他隨著隊伍穿過一片被炮火犁過的黑麥田時,東方剛泛起蟹殼青。身旁的科茲洛夫突然拽住他袖子,指向遠處地平線上蠕動的黑影:"是增援的兄弟......上帝啊,至少有兩個團的兵力!"
起初隻是零星的隊伍脫離陣列。先是扛著燧發槍的步兵,接著是拖著3磅炮的炮兵組,甚至有幾個驃騎兵中隊甩掉馬刀,牽著戰馬混入人流。到正午時分,原本整齊排列在巴黎東郊的俄軍營地已如被捅穿的蟻巢,數以萬計的士兵開始向東移動。他們扛著步槍,有的甚至隻握著削尖的木棍,隊伍裡夾雜著裹著破布的隨軍婦女和孩子,像一條望不見儘頭的灰色洪流。
"他們都說......"科茲洛夫喘著粗氣,肩上扛著的12磅炮彈壓得他踉蹌,"隻要跟著咱們,就能活著回家。"他的話被一陣雷鳴般的吼聲打斷——前方的小山丘上,數百名舉著火槍的士兵正自發列隊,用俄語高喊:"烏拉!烏拉!"那聲音震得凍土都在顫動。
貴族軍官們終於意識到事態失控,他們出動了騎兵攔截。
伊萬看見第一隊胸甲騎兵衝進人群時,馬刀在朝陽下閃著血色的光。但那些本該衝鋒陷陣的鐵騎卻在接觸到人群的瞬間被推倒,馬蹄陷入鬆軟的泥土,騎手們被憤怒的士兵拖下鞍韉。有個佩戴著聖喬治勳章的中尉試圖鳴槍示警,卻被飛來的石塊砸中頭盔,踉蹌著栽進路邊的泥潭。
真正的血戰爆發在勒布爾熱村外的穀地。督戰隊在此構築了簡易防線,六門12磅加農炮對準了東進的隊伍,三百名胸甲騎兵和兩個獵兵連組成交叉火力網。當先頭的難民隊伍逼近到三百沙繩時,炮兵點燃了引信。
"臥倒!"伊萬大喊著把科茲洛夫撲倒在溝渠裡。炮彈呼嘯而過,在人群中炸開血霧。他看見一個抱著嬰兒的婦女被氣浪掀飛,繈褓裡的孩子像破布娃娃般落在彈坑邊緣。憤怒的火焰瞬間吞沒了理智——四周的士兵們同時躍起,槍炮聲響徹法國的原野。
"為了俄羅斯!為了老婆孩子!"的吼聲震徹雲霄。科茲洛夫不知從哪摸出一把軍刀,砍斷了督戰隊旗杆的繩索。那麵繡著雙頭鷹的旗幟還沒落地,就被蜂擁而上的士兵踩進泥裡。伊萬親眼看見一個獵兵連的上尉試圖組織反擊,卻被飛來的炮彈殘片削去半邊腦袋,血雨混著腦漿濺在身後的白樺樹上。
戰鬥持續到黃昏。當最後一縷陽光染紅天際時,穀地裡的督戰隊已經潰不成軍。胸甲騎兵的馬匹在踩踏中橫七豎八地倒斃,12磅加農炮陣地,此時已經被他們占領。
那些曾經耀武揚威的貴族軍官要麼倒在血泊中,要麼被綁在村口的橡樹上。伊萬踩著滿地白雪走向那棵樹,看見被俘虜的少將胸前那上麵綴滿了葉卡捷琳娜時代的勳章。
"為什麼要攔著我們?"科茲洛夫踢了踢腳邊的彈藥箱,裡麵的霰彈滾落一地。被俘的軍官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沙皇......沙皇陛下需要勇士......"他的話被憤怒的咆哮打斷。不知哪個士兵撿起塊石頭砸在他臉上,鮮血頓時模糊了那張傲慢的麵孔。
夜幕降臨時,東進的隊伍已經壯大到驚人的規模。伊萬站在一個小山丘上眺望,數不清的火把在黑暗中連成一條蜿蜒的火龍,像一條蘇醒的巨蟒,正緩緩爬向俄羅斯的心臟。科茲洛夫遞給他一袋伏特加,裡麵摻著士兵們從法國酒窖裡搜刮來的白蘭地。
"我們是叛軍"科茲洛夫壓低聲音,"莫斯科那邊不會放過我們。"伊萬沒有回答,隻是望著東方那片被晨曦染紅的天空。他知道,在那片廣袤的土地上,無數個像他一樣的家庭正等待著親人的歸來帶著傷痕,帶著戰友的屍體,帶著對活下去的渴望。
遠處傳來悠長的號角聲,那是新推舉出來的士兵代表在召集各部。伊萬緊了緊身上的軍大衣,摸了摸懷中那封已經揉皺的家信。科茲洛夫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隊伍前方那麵重新升起的團旗——儘管它已經千瘡百孔,但旗杆頂端依然倔強地掛著那枚聖喬治勳章,在晨光中閃爍著微弱卻堅定的光芒。
這一夜,伊萬在帳篷裡喊出了:“打回俄羅斯,平均地權”的口號,五萬俄羅斯士兵在荒野和叢林間,舉起火槍和刀劍高喊“打回俄羅斯,平均地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