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耀祖此時穿著清軍從三品遊擊的官服,問幾十個跪在地上的運糧隊民夫和官兵,“你們是哪裡來的運糧隊?”
一個清軍綠營把總,單膝跪地說道:“我等,是從朔州向張家口運糧的隊伍。”
姚大人摸著小胡子說道:“最近有馬匪混在糧隊裡打劫糧草,我等負責收集分散糧隊統一前往張家口大營,你等需要告知我們籍貫和姓名。”
身邊的副官,再次問這些人的姓名和籍貫,軍官一一詳細寫明,作了登記,然後展開最後一頁,讓這些人簽字畫押。
等這些不識字的人簽字畫押以後,姚耀祖就變臉了,“你等,從現在起受我節製,不可單獨行動,如若發現定斬不饒!”
眾民夫和綠營小兵接跪地稱諾。
這件事就這麼一直乾著,在路上攔截,在驛站裡攔截,一千裝扮成清軍的媽祖軍,到第三日快接近大同五十裡時,已經收繳了1500輛馬車,其中700輛送去了牛野帶領的後方車陣。
姚大人在第三日清晨,召集所有八百多馬車車夫,約有1300餘人。
這些車夫坐在低處,左右都是偽裝成清軍的馬祖軍士兵,姚耀祖登上高處,他大聲發問:“你們可知道前麵自己簽下的是何物?”
眾車夫皆是搖頭,姚耀祖嘿嘿笑,對著身邊官員說道:“念一念給他們聽!”
四個副官同時朗聲念道:“
討虜檄文
蓋聞天命靡常,惟德是輔;神器有歸,必本於仁。昔者軒轅肇基,首重華夷之辨;湯武革命,終成吊民之舉。今滿清竊據神器,荼毒華夏,二百餘載矣!某等痛山河之變色,憤衣冠之蒙塵,謹以大義布告天下,共舉義旗,光複舊物!
夫夷狄之性,豺狼成性。彼輩起於白山黑水之間,乘明季之亂,屠城掠地,竊據神京。剃發令下,易我衣冠;圈地令行,奪我隴畝。揚州十日,血浸廣陵之波;嘉定三屠,骨積婁江之岸。文字獄興,殺忠良以塞言路;科舉製廢,困士子以絕廉恥。漢家衣冠,儘作胡兒裝束;禮儀典章,悉為膻腥替代。此乃天地所不容,神人所共憤者也!
尤可恨者,彼輩沐猴而冠,僭稱正統。彼滿洲者,不過東胡餘孽,遊牧賤種。彼既不能遵漢法、行周禮,又不能保黎民、治天下。八旗鐵騎,不過恃暴力以劫掠;議政王大臣,無非結黨羽以營私。康熙之世,文字獄酷烈;乾隆年間,四庫館焚書。所謂"康乾盛世",實乃華夏文明之浩劫!彼輩坐擁中原,不思教化,反行愚民之策;占據禹甸,不謀發展,唯務壓榨之能。此等無德之虜,焉能君臨天下?
某等觀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彼滿清者,人口不過百萬,而統治華夏四萬萬;土地不足九州一隅,而霸占神州之膏腴。漢人耕田納賦,反為二等之民;胡兒遊手好閒,竟享超等之權。鹽稅歸公,利歸旗籍;漕運重負,苦在編氓。此等倒行逆施,豈非"率獸食人"?豈非"人神共戮"?
今我等聚義而起,非為私仇,實為公義;非圖篡逆,乃複正統。所秉者,堯舜禹湯之遺訓;所行者,周孔孟程之道統。誓當:
一曰誅暴虜——凡滿清宗室、貪官汙吏、助紂為虐者,必予嚴懲,以謝天下!
二曰複衣冠——儘複漢唐衣冠之製,再興禮樂文章之美,使華夏風貌重現人間!
三曰雪國恥——昭雪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之慘案,祭奠死難同胞,慰藉忠魂英靈!
四曰開新政——輕徭薄賦,與民休息;興辦學校,培育人才;整飭吏治,澄清宇內!
凡我漢族同胞,無論士農工商,皆當奮袂而起!有能獻策者,尊為軍師;有能執戈者,授以兵權;有能供餉者,列為義士。老弱婦孺,自有安置;降虜悔過,亦許自新。凡同心協力者,皆為華夏功臣;凡助紂為虐者,必遭千秋唾罵!
嗟爾滿清走狗,當識天命人心!昔元順帝敗走大漠,終為北元餘孽;今愛新覺羅氏,豈能久據神京?天厭胡虜,民盼漢官威儀!試看明日之域中,竟是漢家之天下!
檄文到日,望風響應。與中華國同心協力,討伐滿清,共襄盛舉!”
眾軍官開始念眾人名字和籍貫。
有些人聽不懂,但漸漸有人聽懂了,人群開始交頭接耳,坐在下麵的一千三百多車夫和綠營士兵全傻眼了。
朝陽東升,陽光潑灑在西側斷崖之上。姚耀祖一襲清軍遊擊軍裝,獨立危岩,衣袂獵獵作響。巨石之下,千餘名清軍民夫與綠營士兵被圍在圈中,周邊都是持槍的中華國士兵。這一刻,人人麵如土色,眼中滿是驚懼與茫然。
姚耀祖負手而立,緩緩掃過眾人麵龐。他仰天大笑,笑聲穿雲裂石,在山穀間久久回蕩。
"諸位父老兄弟!"姚耀祖聲若洪鐘。
他目光如炬,直視眾人:"你們可知,僅因一句"清風不識字,何故亂翻書",多少讀書人被滿門抄斬?一部《南山集》,讓方苞九族儘歿!那莊廷鑨《明史》案,誅殺數百,流放數千!文字獄下,我漢家讀書種子,幾被連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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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夫中一名老者顫抖著開口:"姚...姚大爺,我們隻是奉命送糧,不知這些啊..."
"不知?"姚耀祖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卷黃紙,"那這造反文書,你們可是按了手印的!"
人群頓時騷動起來,幾個綠營士兵麵如死灰,連連叩首:"將軍饒命!我等是被逼無奈啊!"
姚耀祖將黃紙擲於地上,厲聲道:"不錯!我姚耀祖今日就明明白白告訴你們——我設下計謀,誘你們簽下這造反文書,就是要讓你們知曉,滿清是怎樣一個噬人的惡魔!"
他跨前一步,居高臨下地望著眾人:"你們以為,簽下這文書後,即便事敗,滿清會放過你們?笑話!你們這些民夫,不過是奉命送糧;你們這些綠營兵丁,不過是聽令行事。可滿清會信嗎?他們隻會將你們視作叛賊同黨,男丁一律梟首,女眷發配為奴,孩童充作賤役!"
一名綠營把總忽然跪倒在地,叩首如搗蒜:"姚大爺!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稚子,求您開恩啊!"
姚耀祖俯視著把總,聲音忽而低沉:"我若放你們離去,不出三日,滿清官兵便會屠儘你們村莊,雞犬不留!"
崖上眾人聞言,儘皆失色,有人已嗚嗚哭出聲來。
"但!"姚耀祖猛然提高聲調,"若你們隨我一同反清,便是為漢家雪恥,為祖先報仇!事成之後,我姚耀祖敢以項上人頭擔保,凡今日隨我舉義之人,皆有軍功!即便事敗,我亦會放你們遠走高飛,隱姓埋名,我們馬祖軍已經控製江南,我們在江南的產業,足夠保你們家人平安!"
他環視眾人,目光灼灼:"諸位想想,是甘做滿清刀下的冤魂,還是做頂天立地的漢子?是看著自己的妻兒老小受辱,還是奮起一搏,為我漢家兒郎爭一口氣?"
風聲嗚咽,似在應和。斷崖下,一名年邁的民夫顫巍巍站起,老人淚水縱橫:"我兒子被充軍,至今杳無音信...媳婦離家出走,老伴已死...小孫女養不活被賣...我...我活在這世上有何意思..."
話音未落,又有數人踉蹌站起,紛紛哭訴滿清暴行。
姚耀祖眼眶微紅,沉聲道:"今日,我姚耀祖在此立誓,凡隨我反清者,無論成敗,我必保其家人周全!凡為滿清迫害者,我必為其討還公道!"
陽光落在姚耀祖的麵龐上。他拔出腰間長劍,劍鋒直指西方:"諸位,隨我殺進大同,光複河山!讓那些滿清韃子,血債血償!"
上千人心知簽下文書就沒有了退路,滿清若是拿到這些冊子,必然一家家殺絕,唯有一博了。
"殺!"千餘人齊聲呐喊,聲震山穀。
斷崖之上,一麵滿清遊擊將軍的旗幟在烈烈迎風。
姚大人命令部隊繼續攔截所有過往車輛,來了就必須簽字畫押,然後把人收攏進車隊,如果有人反抗,格殺勿論!
鄭一娘此時正在安排給一群士兵化妝,偽裝成傷兵車隊,他們早已扣押了一批清軍傷兵,手裡有他們的文牒。這些偽裝的士兵要躺在車廂裡裝傷兵,左右褲腿裡各有一把雙管短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