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外的民團營地褪去了清剿匪患後的肅殺,取而代之的是一派井然的休整景象。剛結束最後一輪巡邏的隊員們卸下盔甲,有的在擦拭刀槍,有的圍坐在一起修補衣物,還有些年輕漢子借著午後的陽光練習劈刺,金屬碰撞聲與呼喝聲交織在營地上空。王巢站在了望塔上,目光掃過下方近千名隊員,眉頭微蹙——這支隊伍雖在剿匪中打了幾場勝仗,卻也暴露了良莠不齊的問題,要帶往蓬萊撐起衛所大局,必須先選出一批能挑大梁的核心骨乾。
“公子,各隊清點完畢,除了二十名重傷員在休養,其餘九百八十人都能參加考核。”趙大勇快步登上了望塔,手裡捧著一本名冊,“沈先生那邊也把考核用的兵器、靶場都備妥了,就等你發話。”
王巢點頭走下塔樓,營中央早已清理出一片開闊地,五十個箭靶依次排開,旁邊堆著長槍、腰刀與盾牌,另一側則架起了三座半人高的木障,用於測試攀爬與突破。沈文正帶著賬房先生核對考核物資,見王巢過來,連忙迎上前:“公子,考核分箭術、武藝、體能三項,每項滿分十分,總分前五十名入選。獎品也備好了,入選者各獎白銀五兩、精鐵腰刀一把。”
“獎品次要,關鍵是要把真本事篩出來。”王巢接過考核細則,指尖劃過“實戰應變”四個字,“加一項即興演練——隨機抽三人組小隊,對抗五名持木刀的斥候,看他們的配合與決斷力。蓬萊不比青州,遇事要能獨當一麵,光有單打獨鬥的本事不夠。”
沈文立刻讓人添上這項考核,趙大勇則吹響了集合哨。近千名隊員迅速列隊,鎧甲摩擦聲整齊劃一,先前剿匪時的散漫已然消散了大半。王巢走到隊伍前,目光銳利如刀:“此次清剿匪患,大夥都立了功,但蓬萊的硬仗還在後頭。今日考核選五十人入‘核心骨乾庫’,隨我去蓬萊建衛所、守疆土。記住,骨乾不是特權,是責任——到了蓬萊,你們就是我的左右手,也是弟兄們的主心骨,不能出任何差錯!”
話音剛落,隊伍裡響起一陣壓抑的騷動,既有興奮也有緊張。王巢揮揮手,考核隨即開始。第一項箭術考核率先拉開帷幕,隊員們依次上前,三十步外的箭靶在風中微微晃動。一個名叫陳武的漢子上前站定,拉弓如滿月,三箭連發,箭箭正中靶心,引來周圍一片喝彩。王巢在名冊上給他記下滿分,眼神裡多了幾分讚許——這陳武原是邊軍逃兵,箭術精湛,先前剿匪時曾一箭射穿匪首的喉嚨。
緊隨其後的是個瘦高個,名叫林滿倉,握弓的手微微發顫,三箭隻中了一箭,垂頭喪氣地退到一旁。王巢沒有苛責,隻是淡淡道:“回去多練,蓬萊也需要能扛槍的好手。”他清楚,選拔骨乾是優中選優,但也不能寒了普通隊員的心。
箭術考核剛結束,武藝場上已燃起了氣氛。趙大勇親自當裁判,隊員們兩兩對決,用的是包了麻布的木刀,既要分出勝負,又不能傷及性命。一個滿臉絡腮胡的漢子揮舞木刀,招招剛猛,幾下就將對手逼得連連後退,正是剿匪時第一個攀上匪寨城牆的李虎。“慢著!”王巢突然開口,“你若麵對三人圍攻,這招‘力劈華山’破綻太大,試試沉肩收刀,攻下三路。”
李虎愣了一下,隨即按照王巢說的招式演練,果然靈活了不少。趙大勇在一旁笑道:“公子這眼光,真是毒辣!李虎這小子力氣大,就是腦子轉得慢,得好好調教。”王巢沒接話,隻是在李虎的武藝項上寫了“八分”——勇猛有餘,謀略不足,還需打磨。
體能考核則是對耐力的極致考驗:負重三十斤跑五裡地,再攀爬木障、穿越荊棘叢。烈日當空,隊員們很快就汗流浹背,不少人跑到一半就臉色發白,卻沒人肯放棄。一個名叫孫文的年輕隊員腳崴了,一瘸一拐地拖著腳步往前挪,趙大勇想讓人扶他下來,卻被王巢攔住:“能咬牙撐到現在,這份韌勁兒比力氣更可貴。”最終孫文雖沒跑進前五十,王巢還是在名冊上給他做了標記——此人可當後勤隊的小頭目。
最考驗人的是最後一項實戰演練。抽到同一組的三名隊員剛站定,五名斥候就揮舞著木刀從兩側包抄過來。有的小隊慌亂之下各自為戰,很快就被“放倒”;有的則迅速分工,一人正麵抵擋,兩人繞後偷襲,配合得十分默契。陳武所在的小隊便是如此,他一聲令下,一人舉盾防禦,一人側麵包抄,自己則直取“敵首”,片刻就結束了戰鬥。王巢見狀,在他的考核表上添了個“優”字:“這小子不僅身手好,還懂指揮,是塊好料。”
考核一直持續到黃昏,賬房先生們連夜統計分數,第二天清晨,入選名單就貼在了營地中央的旗杆上。陳武、李虎、孫文體能雖未達標,但實戰演練表現突出,王巢特批入選)等五十人赫然在列,不少人圍在名單前歡呼,落選的隊員雖有失落,卻也心服口服——入選者要麼武藝高強,要麼沉穩可靠,確實是隊伍裡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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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巢將五十名骨乾召集到議事房,桌上早已擺好了白銀和精鐵腰刀。他親自將腰刀遞到每個人手裡,當遞到陳武麵前時,特意叮囑:“你的箭術和指揮能力最好,到了蓬萊,新兵的箭術訓練就交給你。”接著又看向李虎:“你勇猛過人,負責組建斥候隊,蓬萊的海岸線、山林地形,都要靠你帶人摸清。”
五十人依次領了刀和銀子,議事房裡鴉雀無聲。王巢走到眾人麵前,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張年輕的臉龐:“我知道你們中有人是流民,有人是逃兵,還有人是農家子弟,以前或許隻是為了混口飯吃。但從今天起,你們不再是普通的民團隊員,而是要跟著我去蓬萊開疆拓土的骨乾。”
他頓了頓,語氣愈發沉重:“蓬萊有貪官汙吏,有兼並土地的劣紳,還有勾結海盜的敗類,更有上千嗷嗷待哺的流民。到了那裡,你們要帶新兵、守城池、查貪腐、安流民,每一件事都容不得半點差錯。若是有人敢貪墨軍餉、欺壓百姓,休怪我不講情麵!”
“請公子放心!我等定當儘心竭力,絕不出錯!”五十人齊聲高呼,聲音震得房梁微微作響。陳武握緊手中的腰刀,眼中燃起熊熊鬥誌——他在邊軍時受儘克扣,早就想找個清明的去處,王巢給的不僅是官職,更是一份尊嚴。李虎也用力點頭,他的家鄉被海盜洗劫,父母雙亡,跟著王巢打海盜、守蓬萊,正是他最大的心願。
王巢看著眾人激昂的神情,心中稍定。他讓人拿來輿圖,在蓬萊千戶所的位置畫了個圈:“到了蓬萊,你們分成五隊,每隊十人,分彆負責訓練、斥候、後勤、治安、文書。沈先生會教你們記賬和公文寫法,趙隊長會帶你們熟悉海戰戰術,我要你們半個月內,把新招募的流民兵帶出個樣子來。”
“公子,咱們帶三百人去蓬萊,剩下的怎麼辦?”孫文忍不住問道,他擔心留在青州的弟兄們沒人管。
“剩下的人由副隊長統領,繼續在青州清剿殘餘匪患,守護王家莊和商鋪。”王巢早有安排,“等蓬萊的局麵穩住,我會調他們過來支援。你們先去打個基礎,讓蓬萊的百姓知道,咱們是來辦實事的,不是第二個張懷安。”
議事結束後,五十名骨乾立刻投入到準備中。陳武拉著幾個箭術好的隊員,在靶場研究新的訓練方法;李虎則跟著張遷熟悉蓬萊的地形圖紙;孫文主動找到沈文,學起了記賬和公文格式。營地裡處處是忙碌的身影,先前的休整氛圍被一股蓬勃的朝氣取代。
王巢站在營門口,看著夕陽下骨乾們專注的模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他知道,這五十人就像五十顆種子,到了蓬萊便能生根發芽,撐起衛所的骨架。從青州的民團到蓬萊的衛所軍,這條路注定充滿荊棘,但有這些肯拚肯乾的骨乾在,他心裡更有底了。
“公子,都準備好了,三日後便可啟程。”趙大勇走過來,手裡拿著最新的物資清單。
王巢點點頭,目光望向蓬萊的方向,語氣堅定:“讓這些骨乾們好好準備,到了蓬萊,咱們的第一仗,就是給百姓一個安穩,給貪官一個警示。”
夕陽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營地上空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五十名骨乾的身影在暮色中穿梭,他們或許還不夠成熟,卻已懷揣著熱血與信念,準備跟隨主帥奔赴新的戰場。王巢清楚,這些人將是他在蓬萊最可靠的力量,隻要他們不出差錯,蓬萊的治理計劃就能一步步落地,這片爛泥潭終能變成穩固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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