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七年十月初二辰時,朝陽剛躍出地平線,金色的光芒灑在黑風口的山穀間,卻未帶來半分暖意。山穀入口處,後金探路兵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十餘名騎兵勒住馬韁,在穀口來回踱步,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兩側山崖——他們雖察覺不到隱藏的明軍,卻本能地感到一絲不安,畢竟陽和衛糧囤被燒的消息太過突然,誰也不敢斷定前方沒有埋伏。
“怕什麼!不過是些明軍殘兵,燒了糧囤就該逃了,哪敢在此設伏!”為首的探路兵小校吐了口唾沫,馬鞭指向山穀深處,“大人催得緊,咱們得趕緊確認路況,要是耽誤了大軍回援,仔細你們的腦袋!”
其餘探路兵相互對視一眼,終究不敢違抗軍令,催馬朝著山穀內行進。馬蹄踏過碎石地麵,發出“噠噠”的聲響,在空曠的山穀中回蕩,卻不知這聲響早已落入明軍的耳中——西側山崖上,周銳按住身旁一名火槍兵的肩膀,指尖微微用力,示意他繼續蟄伏;東側山崖的凹地裡,趙老栓死死盯著進入山穀的探路兵,手指攥著炮繩,指節泛白;穀口的鬆林中,李虎的騎兵們屏住呼吸,馬刀上的寒光被鬆枝遮蔽,隻等後續大軍進入陷阱。
探路兵在山穀內行進了約半裡地,未發現任何異常,為首的小校鬆了口氣,勒住馬韁高聲喊道:“前麵安全,快回去報信!”一名探路兵立刻調轉馬頭,朝著穀口外疾馳而去,剩下的人則留在原地待命,目光依舊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王巢站在小土坡上,通過望遠鏡將這一切儘收眼底。他知道,後金的主力回援部隊很快就會到來,當下最關鍵的,是沉住氣,等敵軍全部進入山穀,再給予致命一擊。他抬手看了一眼沙漏,沙子正緩緩流淌,每一粒沙子的落下,都在拉近與激戰的距離。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山穀入口處傳來了震天動地的馬蹄聲與腳步聲。王巢放下望遠鏡,目光銳利如鷹——地平線上,黑壓壓的後金士兵正朝著山穀方向行進,旗幟飄揚,甲胄反光,人數竟有一萬之多。為首的將領身披銀色鎧甲,手持長矛,正是皇太極親自任命的鑲黃旗固山額真,名叫額爾克戴青。他勒馬走在隊伍前方,臉上滿是焦急與憤怒,顯然是急於奪回糧囤,將偷襲的明軍碎屍萬段。
“都給我加快速度!陽和衛的糧草要是被燒光,咱們都得提著腦袋去見大汗!”額爾克戴青高聲嘶吼,聲音在晨風中回蕩。一萬後金士兵不敢怠慢,加快腳步朝著山穀內行進,騎兵在前,步兵在後,隊伍綿延數裡,如同一條黑色的巨蟒,緩緩鑽入黑風口這個“死亡陷阱”。
西側山崖上,那名曾緊張得攥緊火折子的年輕火槍兵,此刻手心已布滿冷汗。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周銳,見周銳目光堅定地盯著下方的後金大軍,心中的緊張漸漸被複仇的火焰取代——他的家鄉在宣府,父母妻兒都死在後金的刀下,今日,正是他報仇雪恨的時刻。
東側山崖的凹地裡,趙老栓已讓炮手們做好了開炮準備。火藥裝填完畢,實心彈推入炮膛,炮口對準穀口方向,隻等王巢的號令。一名炮手低聲問道:“趙師傅,這麼多韃子,咱們二十門炮夠不夠用?”趙老栓咧嘴一笑,拍了拍炮身:“夠不夠用,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保管讓這些韃子哭爹喊娘!”
穀口的鬆林中,李虎看著後金大軍源源不斷地進入山穀,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對著身旁的騎兵們低聲說道:“都準備好了,等會兒聽我號令,衝出去封死穀口,彆讓一個韃子跑了!”騎兵們紛紛點頭,手中的馬刀握得更緊了。
王巢站在小土坡上,目光緊緊盯著後金大軍的行進情況。當最後一名後金士兵進入山穀,整個隊伍已在山穀內綿延近兩裡地時,他終於抽出長劍,朝著天空一揮,高聲下令:“開炮!”
“轟!轟!轟!”東側山崖的二十門火炮同時轟鳴,聲音震耳欲聾,連山穀兩側的山崖都在微微顫抖。實心彈如流星般劃破晨空,朝著穀口方向飛去,精準地砸在後金大軍的尾部。
“啊——!”慘叫聲瞬間響起,後金士兵成片倒下,鮮血染紅了地麵的碎石,屍體堆疊在一起,瞬間將穀口堵住。後續的後金士兵來不及反應,紛紛撞在屍體堆上,隊伍瞬間陷入混亂。
額爾克戴青聽到炮聲,心中一驚,立刻調轉馬頭,高聲喊道:“不好!有埋伏!快退出去!”可此時,穀口已被火炮封鎖,士兵們相互推搡,根本無法有序撤退,隻能在山穀內亂作一團。
“火槍兵,齊射!”西側山崖上,周銳的令聲響起。四千火槍兵同時扣動扳機,“砰!砰!砰!”密集的槍聲在山穀中回蕩,子彈如雨點般朝著後金士兵射去。
後金騎兵在前排,首當其衝受到攻擊。馬匹受驚,瘋狂嘶鳴,有的揚起前蹄,將背上的士兵甩落在地;有的則四處亂竄,衝撞著身旁的步兵。步兵們更是毫無防備,紛紛倒在血泊中,原本整齊的陣型瞬間被打亂,士兵們四處逃竄,卻找不到任何藏身之處——兩側是陡峭的山崖,前方被自己人堵住,後方被火炮封鎖,他們徹底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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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隊裝彈,第二隊射擊!”周銳繼續下令,火槍兵們熟練地交替射擊,形成了密集的火力網。子彈不斷落在後金士兵中間,每一輪齊射,都能倒下數十人。有的後金士兵試圖舉盾防禦,卻被子彈擊穿盾牌,當場喪命;有的則試圖攀爬山崖逃生,卻剛爬了幾步,就被火槍兵射中,墜入山穀。
額爾克戴青看著眼前的慘狀,眼中滿是怒火。他抽出腰間的彎刀,高聲嘶吼:“都給我住手!不許逃!跟我反擊!誰再逃,我先殺了誰!”幾名試圖逃跑的後金士兵被他斬殺,屍體倒在地上,可即便如此,也無法阻止士兵們的恐慌——在密集的火炮與火槍攻擊下,他們早已失去了抵抗的勇氣。
“弓箭手,射箭!射向山崖上的明軍!”額爾克戴青繼續下令,殘存的後金弓箭手立刻舉起弓箭,朝著西側山崖射去。可山崖上的火槍兵隱蔽在灌木叢中,弓箭大多射空,隻有少數幾支射中了明軍的號服,卻被甲胄擋住,未能造成致命傷害。
東側山崖的火炮仍在轟鳴,趙老栓親自操作一門火炮,調整炮口角度,對著山穀中間的後金士兵開火。實心彈在人群中炸開,瞬間倒下一片,煙塵彌漫,將整個山穀籠罩。“加把勁!彆停!讓韃子知道咱們的厲害!”趙老栓高聲喊道,炮手們不敢懈怠,迅速清理炮膛,重新裝填彈藥,新一輪的炮擊再次展開。
王巢站在小土坡上,看著山穀內的激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知道,這場伏擊戰才剛剛開始,後金雖然陷入混亂,但仍有數千兵力,若不徹底打垮他們的抵抗意誌,很可能會出現變數。他對著身旁的親兵下令:“傳我命令,讓李虎率騎兵從穀口側麵衝鋒,配合火炮封鎖穀口,防止敵軍突圍!”
親兵領命而去,很快,穀口的鬆林中傳來了李虎的呐喊聲:“弟兄們,衝啊!殺韃子!”一千名騎兵如離弦之箭般衝出鬆林,朝著穀口的後金士兵發起衝鋒。馬刀揮舞間,後金士兵紛紛倒下,原本就混亂的隊伍,變得更加不堪一擊。
額爾克戴青看到騎兵衝鋒,心中徹底絕望。他知道,今日他們已不可能衝出山穀,隻能拚死一戰。他策馬朝著西側山崖方向衝去,試圖斬殺幾名火槍兵,卻剛衝了幾步,就被一顆子彈射中肩膀,鮮血瞬間染紅了銀色的鎧甲。他慘叫一聲,從馬背上摔落,身旁的親兵立刻將他扶起,想要帶他撤退,卻被另一顆子彈射中,當場喪命。
“大人,咱們快逃吧!再不逃就來不及了!”一名親兵對著額爾克戴青喊道,拉著他想要逃跑。額爾克戴青卻推開他,重新舉起彎刀:“我是鑲黃旗的固山額真,豈能臨陣脫逃!今日,我就算戰死,也要拉幾個明軍墊背!”他拖著受傷的身體,朝著火槍兵的方向衝去,最終被幾顆子彈同時射中,倒在地上,再也沒有動彈。
失去將領的後金士兵徹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氣,有的放下兵器,跪地求饒;有的則繼續四處逃竄,卻被明軍一一斬殺。山穀內到處都是慘叫聲、槍聲、炮聲與馬的嘶鳴聲,鮮血染紅了整個山穀,連地麵的碎石都被浸泡得通紅。
西側山崖上,那名年輕的火槍兵終於射出了自己的第一顆子彈,準確地擊中了一名後金士兵的胸膛。他看著對方倒下,眼中滿是複仇的快意,口中喃喃自語:“爹,娘,妻兒,我為你們報仇了!”
東側山崖的火炮仍在繼續轟擊,趙老栓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看著山穀內的後金士兵越來越少,嘴角露出了笑容。“再加把勁!馬上就能結束了!”他高聲喊道,手中的炮繩再次被拉動,火炮轟鳴,又一批後金士兵倒下。
李虎率領騎兵在穀口來回衝殺,馬刀上沾滿了鮮血。他看到一名後金士兵試圖舉矛偷襲自己,立刻側身躲過,反手一刀,將對方斬殺。“都給我仔細點!彆放過任何一個韃子!”李虎高聲喊道,騎兵們紛紛響應,繼續朝著殘存的後金士兵發起攻擊。
王巢站在小土坡上,通過望遠鏡觀察著山穀內的戰況。他看到後金士兵已所剩無幾,大部分要麼被斬殺,要麼跪地求饒,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但他並沒有下令停止攻擊——他要徹底打垮後金的抵抗意誌,讓他們再也不敢輕易來犯。
“繼續射擊!不要停!直到徹底清除所有抵抗的敵軍!”王巢對著身旁的親兵下令,聲音依舊帶著威嚴。親兵領命而去,將命令傳達給各支部隊。
火槍兵的射擊仍在繼續,火炮的轟鳴也沒有停止。山穀內的後金士兵越來越少,求饒聲漸漸蓋過了慘叫聲。有的後金士兵實在受不了這種恐懼,紛紛跳下山穀,卻被摔得粉身碎骨。
激戰仍在繼續,陽光漸漸升高,灑在山穀內的屍體與鮮血上,泛起刺眼的紅光。王巢知道,這場伏擊戰還未結束,他需要等待最後一名抵抗的後金士兵被清除,才能真正放心——這不僅是為了勝利,更是為了那些死在後金刀下的同胞,為了守護北疆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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