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萊港的海風裹著寒意,吹得碼頭上的帆布獵獵作響。一艘滿載著遼東人參的商船剛靠岸,幾名穿著皮襖的商人就匆匆跳下來,手裡攥著賬本,正要往市集方向走,卻被兩名身著黑色勁裝、腰佩短刀的士兵攔了下來——這是王巢麾下情報局的外勤人員,自從半個月前情報局截獲一封密信後,登萊港的每一艘外來商船,都要經過他們的嚴格盤查。
“幾位是從哪裡來的?來登萊做什麼生意?可有通關文牒?”外勤隊長李偉拿出一個褐色冊子,筆尖懸在紙上,目光銳利地掃過幾名商人的臉。
為首的商人姓張,臉上堆著笑,從懷裡掏出一張折疊的紙:“官爺,咱們是從蓋州來的,做人參和皮毛生意,通關文牒都在這兒,您看。”
李偉接過文牒,仔細翻看——文牒上蓋著蓋州衛的官印,姓名、籍貫、貨物清單都寫得清清楚楚,看似沒什麼問題。可他注意到,張商人的手指關節處有一層厚繭,不像是常年握筆算賬的商人,反而像經常握刀或拿工具的人;而且他說話時,眼神總不自覺地往港口西側的水師戰船方向瞟,那裡正是停泊著升級後蒸汽戰船的區域。
“你們船上除了人參和皮毛,還有彆的貨物嗎?”李偉放下文牒,指了指商船的貨艙,“我們要檢查一下。”
張商人的笑容僵了一下,連忙擺手:“官爺,都是些普通貨物,沒彆的東西,就不用麻煩了吧?咱們還急著去市集交貨呢。”
“不行,按規矩,所有外來商船必須開箱檢查。”李偉揮了揮手,兩名外勤人員立刻跳上商船,掀開貨艙的木板——裡麵果然堆著不少人參和皮毛,可在貨艙角落,他們發現了一個用油布包裹的小木箱,打開一看,裡麵裝著幾支鉛筆、幾張空白的圖紙和一個小巧的銅製望遠鏡。
“這是什麼?”李偉拿起望遠鏡,對準遠處的水師戰船,鏡頭能清晰地看到戰船尾部的蒸汽排氣管,“你一個做皮毛生意的商人,帶望遠鏡和圖紙做什麼?”
張商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轉身就要跑,卻被早已埋伏在旁邊的外勤人員按倒在地。李偉拿出鐵鏈,將他鎖起來,冷聲道:“帶走,去情報局審訊!”
這一幕,被不遠處一個穿著粗布短打的年輕人看在眼裡——他是情報局潛伏在登萊港的線人,代號“魚鷹”,專門監視外來商人的動向。見張商人被抓,他悄悄轉身,往情報局的方向走去,準備把剛才的情況彙報給沈文。
此時,情報局的議事廳裡,沈文正拿著一封用火漆封口的密信,眉頭緊鎖。這封密信是三天前“雀兒”從京城司禮監送來的,裡麵寫著:“後金已派數十名間諜,偽裝成商人、工匠潛入山東,目標為登萊軍工坊的蒸汽機床圖紙與水師蒸汽戰船的參數,望早做防備。”
“沈先生,‘魚鷹’回來了!”門口的守衛喊道。
沈文連忙讓“魚鷹”進來。“魚鷹”喘著氣,把剛才在碼頭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沈先生,剛才抓了一個蓋州來的商人,隨身帶著望遠鏡和圖紙,看樣子是後金的間諜,想打探水師戰船的消息。”
沈文拿著密信,又聽了“魚鷹”的彙報,心裡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些間諜肯定不是單獨行動,登萊港、青州府、濟南府這些有軍工坊或水師駐地的地方,說不定還有更多人潛伏著。必須立刻稟報將軍,加強反諜措施!”
半個時辰後,沈文就趕到了王巢的府邸。此時王巢正在書房裡看軍工坊的月報,聽到沈文的彙報,他立刻放下手裡的冊子,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後金倒是消息靈通,知道咱們在搞蒸汽技術和水師升級,想偷情報?沒那麼容易!”
他走到牆上的山東地圖前,用手指點著登萊、青州、濟南三個地方:“這三個地方是咱們的核心——登萊有軍工坊和水師港,青州有民團修械所,濟南有陸軍的軍火庫。必須在這三地的港口、市集、軍工坊周邊,全都增設崗哨,實行‘身份登記製度’,不管是外來商人還是本地百姓,進出這些核心區域,都要登記姓名、籍貫、事由,沒有通關文牒的,一律不準靠近!”
“那民間呢?”沈文問道,“間諜要是偽裝成本地百姓,光靠崗哨盤查,可能查不出來。”
王巢想了想,說道:“那就發動百姓——在各地市集、村口張貼告示,鼓勵百姓舉報‘可疑人員’,比如突然出現、行蹤詭秘,或者經常在軍工坊、水師港附近徘徊的人。隻要查實是後金間諜,就獎勵舉報者白銀10兩;要是能提供間諜窩點的線索,獎勵白銀50兩!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肯定能發現不少線索。”
當天下午,登萊、青州、濟南三地就行動起來。在登萊港,原來的兩個崗哨增加到五個,每個崗哨都放著一本厚厚的“身份登記冊”,上麵詳細記錄著每個人的信息,外勤人員還拿著從張商人身上搜出的畫像,對照著過往行人的臉;在軍工坊周邊,衛所軍和民團聯合巡邏,每隔五十步就有一個崗哨,進出軍工坊的工匠和學徒,都要出示特製的銅製令牌,令牌上刻著姓名和所屬車間,沒有令牌的人,連軍工坊的外圍都靠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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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府的市集上,幾名差役正站在一張高台上,張貼著舉報間諜的告示。告示用大紅紙寫著,字跡醒目:“凡發現可疑人員,如言語陌生、攜帶不明物品、頻繁窺探官府或軍工場所者,可到縣衙舉報,查實後賞白銀10兩,絕不食言!”
過往的百姓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著。一個賣菜的老農皺著眉:“俺前幾天在城外看到一個穿皮襖的人,不是咱們青州的口音,還在民團的修械所附近轉悠,當時沒在意,現在想想,說不定就是間諜!”
差役連忙問道:“老丈,您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嗎?在哪裡看到的?”
“記得!個子挺高,臉上有個疤,就在城西的修械所旁邊的小路上!”老農說道。
差役立刻記下老農的描述和地址,派人去城西搜查,同時對老農說:“老丈,要是真能抓到人,這10兩銀子肯定給您送來!”
老農笑著說:“俺不是為了銀子,就是不想讓壞人在咱們青州搞破壞!”
這樣的場景,在山東各地不斷上演。百姓們的警惕性越來越高,有的看到陌生商人就主動去縣衙報告,有的發現有人在軍工坊附近徘徊,就悄悄跟著,等崗哨來了再指認。
五天後,青州府的差役根據老農提供的線索,在城西的一家客棧裡抓獲了一名後金間諜。這名間諜偽裝成皮毛商人,懷裡揣著一張畫著民團修械所布局的草圖,還有幾本記錄著民團訓練時間的小冊子。經過審訊,他供出了另外兩名潛伏在青州府的間諜,分彆偽裝成工匠和客棧老板,負責傳遞情報。
青州府的知府立刻派人去抓,很快就將另外兩名間諜抓獲。事後,知府親自帶著10兩白銀,送到了老農家裡。老農拿著銀子,激動地對街坊鄰居說:“官府真給銀子!以後再看到可疑的人,俺還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