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窖中,兩人身影交疊在一起。
季明山的手掌摁掐在麗娘的脖子上,將麗娘的臉掐的青紫,麗娘拚命掙紮,但季明山一動不動。
“季——”麗娘喊道:“你、你怎麼!”
你怎麼敢殺我?你不是愛我嗎?
季明山赤紅著雙眼,看著麗娘掙紮,但手上的力道根本不停。
他是皇上,是天子,是整個大晉最尊貴的人,從來沒有人這樣欺辱過他,他不可能讓麗娘活著。
他對麗娘的愛,擋不過麗娘對他的折辱。
“我、愛——”麗娘似乎又想拿之前那一套來對付季明山,但是季明山不信了。
乍一看吧,麗娘好像很愛他,肯為了他去死,不在乎什麼榮華富貴,但實際上,麗娘愛的隻是她自己。
她嘴上說著喜歡他,卻不肯為他做任何犧牲,隻想著如何從他身上榨乾他的每一滴血,這樣她才覺得自己“回本”。
是的,回本。
她天然覺得,隻要季明山愛她,那就欠了她,愛她就必須把她捧到天上去、必須無限順從她,才能“平賬”,她的愛不是付出與尊重,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勒索。
她隻是享受有這麼一個人無限遷就她的感覺而已,隻要季明山稍微有一點滿足不了她,她就暴跳如雷。
甚至,麗娘以愛為名把他拉到泥潭中、拚命的用腳去踩,生怕他站起來。
折磨他,餓著他,非要讓他去乾平民的下賤事兒,那是愛他嗎?麗娘的愛也不是寬容包容退讓,而是較勁打壓算計報複。
這樣的愛也持續不了多久,任誰跟麗娘相愛,最後都會反目成仇。
季明山越想越恨,手上的力氣越來越重,活生生將麗娘掐暈過去。
麗娘暈過去之後,季明山喘著粗氣,看著地麵上躺著的麗娘。
說來也可笑,上輩子煙令頤為他們兩個人擔了一輩子的因果,倆人甜甜蜜蜜愛到了最後,國亡了,倆人還一起逃跑呢,現在好了,沒人給他們倆擔因果了,沒人來插足他們倆真摯的愛情了,這倆人竟然先打起來了。
不會愛的人其實一輩子都不會愛,麗娘隻是放出了一個“我們相愛”的釣餌而已,等季明山真的張口咬了,才發現裡麵有個冰冷冷的鉤釣,這鉤子穿過他的下頜,把他整個人吊起來,他變成了砧板上的魚。
但他不甘心就被這麼吃掉!
眼下麗娘沒死,不是季明山心軟,而是季明山要報複她。
他將麗娘的衣裳脫下來,塞進麗娘嘴裡,又把人五花大綁,把手腳全都束縛住,丟在了地窖下麵。
這地窖是冬日時候用來儲存一些糧食之類,眼下是夏日,地窖沒什麼用場,隻放了些雜屋,平日裡都沒人過來,季明山被關了這麼多天,都沒一個人來。
現在,季明山把麗娘也留在了這裡。
他要讓她也體會一番求救無門、被活活餓死的感覺,這樣的感覺,比乾脆利索的死去更痛苦。
等他把麗娘捆好了後,他重新用梯子架在地窖入口上,一點一點,一點一點爬了上去。
當他再一次出現在地麵上的時候,季明山坐在地上忍不住嚎啕大哭,但哭了兩聲,又用袖子死死掩蓋住了麵。
他將梯子重新收起來,避免被麗娘爬上來,然後將地窖的門重新蓋上。
在夜色下哭了一會兒後,季明山拿起梯子,將梯子放回到原先的位置,然後悄悄地避讓開村子裡的其他人,重新走出了村莊。
這還沒結束呢,季明山離開村子的時候想。
他要回到建業,他要重新去做皇帝,他要回去跟煙令頤認錯,他一輩子都不會再去找什麼女人了,他去做皇帝的第一天,就要派人來將這村子裡的每一個人都吊起來!
想到煙令頤,季明山這一顆死寂的心又重新活過來了。
他想到以前,他飲酒,煙令頤為他煮解酒湯,他納後妃,煙令頤替他安置後宮,他身子不好,煙令頤時時刻刻為他治療,生怕他留下一點隱患。
他跟著這個農婦失蹤之後,煙令頤為了找他,不知道要耗費多少力氣!說不定現在還在夜夜難眠、孤枕落淚呢。
一想到此,季明山後悔的心口都跟著疼。
他以前竟然放著煙令頤這麼好的皇後不要,而去受一個農婦的鼓動!
但幸好,他現在還有機會,他隻需要現在回到皇城裡去,回到煙令頤身邊,就能把一切故事重新掰回正軌。
見到了他,煙令頤不知道要哭成什麼模樣呢。
季明山的腳步更快了些,匆忙的行走在山間的野路上。
他要快點去找到煙令頤,以後再也不讓煙令頤生氣,他要跟煙令頤做一對千古帝後。
這一夜,太後在殿裡算計人,寧月被煙令頤說動了心思,齊王等待著太後的最後一戰,而季明山,也為自己的莽撞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他在黑夜中離開,踉蹌著走向皇城。
當然,無人所知。
——
第二日,天方大亮,五台山皇家獵場就忙活起來了。
這一日是武試,一大早,帝後二人便隨著齊王一起到了高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