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挑眉:“主公又要戲?”
“戲,是給天下看的。”呂布道,“但戲不是空。戲裡要藏針。”
“何針?”高順問。
“針在‘盟主’。”呂布淡淡,“今日夜裡,‘假議盟主’。”
陳宮會意,抱拳:“臣請行。”
——
第五日夜,聯軍中軍忽有鼓聲三通,傳言“明日議盟主”。
誰傳的?沒人知道。
紙是舊紙,印是舊印,話卻新得像昨夜剛想出來。營裡每個人都睡得不穩。
袁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曹操知道彆人會要什麼,劉備知道自己不敢要什麼,公孫瓚知道自己想要的不是盟主而是旗;袁術知道自己什麼都要,韓馥知道自己什麼都想不要。
這夜裡,陳宮坐在敵樓窗下,磨墨如磨刀。
他把“盟主議”四字寫了又寫,寫得連自己都厭了,才收筆。他知道,最好的謠言,長得不像謠言。最好的計,長得像天。
夜風裡,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一句“寧教我負天下,毋叫天下負我”,那時候他寒著心護著這句冷鐵走了很久。如今他把冷鐵交給風,風把鐵吹軟了,再吹成針。
他起身,輕輕把燈吹熄。
——
第六日晨曦,黑雲壓城。
聯軍營內吹角聲此起彼伏,營門前人潮如潮。中軍大帳裡,袁紹端坐,玉帶斜垂,麵色冷,聲色不動:“議盟主。”
這句話像石頭投進湖麵,漣漪一圈一圈往外推,推到酒攤,推到井邊,推到粥棚,推到虎牢關的城磚上。
張遼站在‘義燈’下,舀粥的手略略一停。高順在西壘林間押著陷陣營看風。陳宮背手立在敵樓,望遠如望井底——水麵不見動,底下卻早有暗流。
“溫侯。”張遼抬眼,“要不要搶這一聲?”
“不要。”呂布搖頭,“讓他們自己把嘴張大。”
午時過後,三英再至。張飛一馬當前,怒聲如雷;關羽沉刀如水;劉備居中,眉目沉定。三人並騎至關下,張飛遙喝:“呂布!昨日辱我等,今日可敢再戰三合?!”
呂布出陣,馬如風影。他笑得極淡:“三合。”
鼓聲一通,張飛先上,矛如毒蛇出洞;關羽繼進,刀如長江不儘;劉備殿後,雙股劍如兩道平衡的線。
呂布不搶不躲,戟鋒輕輕一橫,便把張飛的力卸去三分。
第二合,關羽刀反斫,呂布戟尾回掃,刀脊震顫,騰出半寸空,劉備劍勢立刻填上。
第三合,呂布忽收去兩分力,馬身一擺,畫戟斜挑天光,在三人眼前留下一道白亮的“記號”。
三合既畢,呂布收戟,朗聲:“今日隻為會友,不為殺戮。諸侯議盟主,天下觀其心。諸君請回。”
三英回陣。張飛要怒,關羽壓住,劉備回首,目光複雜。關前觀者如雲,吸氣如潮。人心裡那一根弦,被他這一聲“議盟主”敲了一下,聲音便止不住地在心壁回響。
回陣之時,袁術已半起身:“盟主非我莫屬!”
袁紹冷笑:“誰應誰不應,諸君心知。”
公孫瓚騎著白馬,白馬靴上沾著一層薄薄的泥,他抬腿輕輕一抖,泥落地,落在“白馬不下泥”的笑上。
曹操無言,目光像刀背撫在每個人臉上。劉備緩緩拱手:“備不敢。若眾賢推備,備願‘辭冠’,專理民困。”
“辭冠?”袁術冷笑,“辭,亦是戴。”
孔融拍手笑:“玄德高義。”
笑裡有真讚,也有冷意。空中風忽然一挫,帳外傳來孩童的歌聲,清清脆脆:
“誰是盟主誰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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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渡河看誰騎?
孟德鐵麵劉郎仁,
本初寬厚不下泥。”
這一曲像刀子挑開了帳篷的縫。袁紹麵色發青,拂袖而起:“散議!”人群轟然,議而不成,成而不決,熱而不穩。
——
傍晚,虎牢上燈火未起,天色卻更黑了些。
陳宮從敵樓轉下,攜一卷小冊入上將軍帳。呂布已在,背戟而坐。
張遼、高順待側。陳宮把小冊展開,第一行寫著四字:“恥疑利並。”
“此刻諸侯,臉上有恥,胸口有疑,手裡有利。”陳宮道,“隻欠一絲風,讓這三樣互相撞。臣請行‘並策’之尾——‘半夜投壺’。”
張遼失笑:“投壺?”
“投壺者,投其所好。”陳宮道,“有人好‘名’,投以‘議盟主’;有人好‘利’,投以‘糧鹽權’;有人好‘義’,投以‘解民困’。我們隻派三個小隊,夜半各至三帳前,不入,不言,擺三樣東西——一隻寫‘盟主’的空壺、一隻‘糧’字小匾、一隻‘義’字紙燈。壺是空的,匾是木的,燈是紙的。空、木、紙,都是輕的東西。但輕的東西,最能讓重的心失衡。”
呂布笑意極輕:“好。再添一味——‘人說風’。”
他低聲續道:“人說——董卓有意退洛陽,令我斷後。若諸侯議不成盟主,董卓便退。此話既出,各家更心急。”
陳宮抱拳:“臣領。”他轉身欲行,又忽回首,“主公,臣此策用‘毒’字為名,然心所願,非毒人,乃毒‘舊’。若有一日此‘毒’反噬將軍,臣願先受其毒。”
呂布眼底光深:“刀既在你手,也在我手。毒有度,刀有秤。”他指了指案側,“坐下,喝一盞冷茶。”
陳宮笑著坐下,茶極苦,苦得像舊井。他一飲而儘。
【斷史回聲:階段總結:‘十問化一’已成勢,諸侯互信值降至0.46;‘並策’尾聲執行建議:夜半投壺三隊,目標:袁紹、曹操、劉備。——預測:袁紹麵子受損後急於奪‘名’,曹操維持‘法’觀望,劉備‘義’名更盛但受嫉恨。次日宜‘閉門請戰’三家,夜間‘小風’再起。】
——
夜半,風過營海,如潮翻沙。三小隊出。
第一隊至袁紹帳前,立一隻空壺,壺上朱寫“盟主”,壺口向天。親兵見之,如臨大敵,捧入帳中。
袁紹盯著那空壺看了很久,忽然把壺一扣:“空的。”他聲音發冷,“明日奪‘名’,不顧他人。”
第二隊至曹操營前,立一方小木匾,匾上寫“糧”。
門卒把匾沒收,報於荀彧。荀彧輕聲笑:“投其不可得,讓其不動。”
曹操看了一眼,淡淡道:“封存。”木匾被收入庫中,不見波瀾。
第三隊至劉備義棚前,點起一盞紙燈,燈上寫“義”。義棚守夜的老兵看見,輕輕一歎,把燈提起來,掛在棚前。
劉備夜起巡棚,遠遠看見那盞燈,停步良久,向燈拱手一揖,低聲:“不敢當。”
火在風裡搖,影在地上長。三處輕物,分彆壓在三副各不相同的肩上。第二日拂曉,聯軍將士醒來,人人心裡都裝著昨夜看見或聽見的“空”、“木”、“紙”。
午時,虎牢城上鼓不鳴,旗不動,門不啟。呂布披甲立於敵樓,眼底薄光如水。城下忽傳號角,袁紹遣使,求“約鬥前鋒”。
袁術也遣使,求“借糧為先”。劉備遣童子來,送回一盞紙燈,燈上添了一行細字:“辭冠以避爭。”
呂布看了燈,笑意更淡:“風齊了。”
張遼請命:“主公,午後可否‘請戰’三家?”
“可。”呂布應聲,“請他們各來一人,各三合。取名,不取命。”
高順拱手:“夜間‘小風’再起?”
“再起。”呂布道,“‘人說風’一語——董卓退洛,命我斷後——再吹一吹。第三夜,再送三物:‘秤’給本初,‘尺’給孟德,‘鬥’給玄德。”
陳宮失笑:“秤稱名,尺量法,鬥量義。將軍愛物喻人,最是殺人不見血。”
呂布背手而笑:“殺的是舊,不是人。”
——
午後,三合如約而至。
袁紹帳下某將持槍先上,槍法花俏,三合便被撥得滿手酥麻;曹操遣一名法度極嚴的小將上,刀出必有矩,三合後臉不改色,抱拳退下;劉備請關羽上,關刀如水如山,三合既畢,呂布輕輕一點刀背,止其鋒。
三家皆退,圍觀者如織。
有人低聲道:“誰是盟主?”有人答:“問風去。”
夕陽掛在關頭,如一枚被火浸過的銅錢。
風從銅錢的孔裡穿過來,吹得人心像一疊紙,頁頁翻。夜將重,城上火未起,城下話先起——“董卓退洛,呂溫侯斷後”。
陳宮倚敵樓立了一會,忽然覺出背心一陣涼。他知道,這一陣風已經不是他吹的,是天下自己在吹。風是舊秩序的歎息,也是新秩序的喘息。
他轉身回帳,提筆在冊上寫下一行字:“一計離間,十問入骨。名未立,心已亂。亂而不戰,七日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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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他想起那壺、那匾、那燈,又想起將軍口裡的‘秤、尺、鬥’。他淡淡笑了笑,把筆擱下,出帳去看夜色。夜色深,‘義燈’仍在。風把燈吹得伏低,卻不滅。
【斷史回聲:周度總評:諸侯內部互信值下降至0.43較初始0.27),糧權爭議蔓延,盟主之議轉熱,劉備‘辭冠’使嫉恨與名望並行;曹操穩坐‘法’,入局概率提升至0.47;袁紹麵子受損,爭‘名’意誌顯著。建議:明日閉門‘請戰’三家,擇機引其自鬥;後日夜‘三物’齊下,風成,局深。】
呂布看著那一行冷冷的字,合上冊子,淡淡道:“落子。”
關外黑風走馬,諸侯帳中燭火搖黃。
有人握刀,有人握筆,有人握著一隻看似輕飄的空壺,不知該往哪裡投。
虎牢關如同一道釘,把這亂世釘在風口浪尖上。
風一到,舊的會碎,新的會痛——可不管你喜不喜歡,它都要吹過去。
呂布負戟而立,眼裡沒有得色,隻有更深的一片沉。
陳宮站在他側後一步,袖中指尖仍有未散的墨香。張遼、高順將盔甲上最後一點火星彈落,彼此對望,輕輕點頭。
這一夜,將是“毒士策”的第一夜。
毒,不在藥,不在酒,隻在人心裡的“問”。
問得久了,舊的會爛,新的會生。等到天明,那些在帳裡吵了一夜的人,會在日光裡看見自己手中的空壺、木匾與紙燈,像看見自己的心。
而城上那一盞‘義燈’,仍在。誰來吹滅它,誰就先失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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