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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宮城下,火光已高過巍峨的殿角。
火是順風的火,先從坊市邊的木棚穿過去,再從藩邸的木窗鑽進來,最後去舔宮城的簷牙。殿角像一張張緊咬的牙,被火一顆一顆地燒疼。
“護器!”陳宮領書吏與匠徒自東廊奔過,身後抬著的不是金,不是銀,是一箱箱木匣,匣上貼紙:“圖籍”。他一手捂嘴,一手指著南庫:“先廟器,再典籍,再醫書,再律。”他腳下無聲,嘴裡卻在低聲念:“不爭,不奪,不居。取的是‘根’。”
“公台。”張遼趕來,牽著三十名力士,“西市書室已開,工鈔在此。”他把一疊粗糙的紙遞上,“每抄一卷,給一鈔;每運一櫃,給一鈔;‘義棚’現場兌米與鹽。”
陳宮接過,笑裡透著一絲苦:“錢短,這一回‘工鈔’先當錢花,鹽票撐著。‘鹽契’我已讓人去與河東井主簽了——護井護爐,鹽分三成歸工部,七成歸井主。”
“善。”張遼抬手,“抬!”
幾根粗繩繞過廟器的耳朵,力士們低吼一聲,肩頭的筋像弦一樣隆起。木匣與青銅在風和火裡交替著發出啞聲與低鳴。遠處殿頂轟然一響,一根梁倒下來,火星在空裡撒出一樹繁花。力士們沒有回頭,他們隻把箱子往‘義燈’那邊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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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門外,‘義燈’下的棚比昨日更大,紙鬥一盞盞,鬥裡米白。
劉備親立棚前,關羽執刀臥於臂,刀不出鞘,刀背壓住最躁的人心。
張飛改脾氣改得很慢,他罵罵咧咧的聲音仍在,但手從來沒有慢過。他把米勺遞給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婦人手抖得像篩子,他也不催,隻把勺子往裡再舀了一點。
“‘遷民三法’寫清楚!”劉備對身邊的小吏道,“願歸河東的,不要懼路遠——給路券,路上義棚接應;願居洛者,給工鈔,今夜先住北坊空屋;願歸本縣者,給‘護送牌’,沿線驛傳加蓋印。”他回頭,朝張遼抱拳:“文遠,‘擇義印’再借我十方。”
張遼把印遞來,微笑:“借你,也借‘義’。你這盞燈,照得比我們高。”
“是主公的燈。”劉備低聲,“我隻是給燈添油。”
遠處,有一隊押糧兵拖著疲憊的腿走來,袖口上是黃泥。
張飛看他們的眼神有火,他把火咽了,抓起兩個餅塞過去:“吃!”押糧兵愣著,忽然紅了眼圈:“多謝。”
關羽橫刀微移,護住這一條秩序的縫隙,讓人能從這條縫裡一步一步把心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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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前後,諸侯各營裡風聲如潮。
有人奔入袁紹帳,呈上“遷民三法”與“工部榜”的抄件,順手又塞了一張“客卿榜”的拓本。孔融握著那張榜,笑得像一陣風:“石上刻名,不問出身。”
“招賢?”袁紹冷笑,“招的是誰?是我的人,還是他的?”
荀彧在曹操帳裡看同樣的幾張紙,指尖按在“法牌”三個字上,緩緩道:“溫侯把‘義’與‘法’綁在了一起。他若不居城內,便不負‘奪城’之名,卻取‘護城’之實。”
曹操沒有接話,他把昨夜擦淨的竹尺立在案角,尺影在紙上投下一條筆直的影,像一道對照線。
袁術帳裡最躁。
他聽說“善後司”開‘工鈔’、發‘鹽票’,氣得把秤砣砸在案上:“他管得到這裡來?!”幕僚低聲:“將軍,民心已往北門‘義燈’去。此時硬奪,反落人口舌。”袁術把話咽回去,咽得臉都紅了。
公孫瓚則騎在白馬背上遠遠望了一眼南門煙火,牙齒咬得“咯吱”響。他想衝進去搶一麵旗來洗臉,關口,卻被曹營的“軍中有法”豎牌堵了半步。
典韋站在牌後,像一麵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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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北城書室臨時開在一排未焚的廊下。
陳宮親點謄錄,書吏們汗如雨下,一摞摞紙像白石一樣堆高。
張遼指著西側一角:“那是‘軍籍’,暫不動;東側是‘工籍’,優先;中間‘民籍’,先蓋‘擇義’或‘善後’。”他把一方小木印交給一個少年書吏,少年手抖,印偏了半指,張遼按住他的手:“穩。”少年抬頭看他,眼睛是一潭水,水底有一塊亮的石頭。
“司官。”一名老匠拱手,“廟裡那口大鐘,已經裂了三道口子。敲不得,敲了要崩。”
張遼沉默一息,輕輕道:“不敲。”他轉向陳宮,“這口鐘,便是‘舊’。”
陳宮點頭,目光很冷也很溫:“舊埋在泥裡,不必在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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