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惡來鐵拳碎高門,新日從此換舊天/_重生三國:呂布,一戟破萬法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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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惡來鐵拳碎高門,新日從此換舊天/(1 / 1)

夜過三更,晉陽的義燈仍亮。風從北原來,吹得法牌黑底上那幾行白字更直,像一把把插進土地的短劍。城西鼓樓下,軍更與銅漏換聲,一滴一滴,像在數一座城的脈動。

陳宮伏案而坐,燭火不躍,他的眼裡卻有光——那是從並州一路生長出來的光:燈、牌、券、斬台、互濟,像五根筋,把一州的骨肉牽起來。

“主公。”夜行校來報,聲音低卻穩,“長安詔書東傳,言並券非禮,義燈非製,斬台非職;又有太原舊族聯名,欲‘奉詔糾並’。”

“高門要動了。”陳宮把竹冊合上,抬眼看窗外,“越是舊的,越怕亮光。誰領頭?”

“太原郭氏、上黨韓氏,附以河東兩家。合甲仆三千,閉門屯粟,夜裡有人撕牌、掀燈,言‘並州亂政’。”報者頓了頓,又道,“郭氏門下有客,號稱得相國親筆。”

“名來壓法。”陳宮輕笑,笑意不溫,但穩,“照章行‘三帖’:一請燈;二請牌;三請券。請其照燈對印、於牌下對理、憑券對賬。三帖三次,至日出,仍拒,則行法。”

“諾。”夜行校退去。

他一退,張遼從影裡出來,長揖:“宮,郭氏門闕高,門下養客勇悍。小心。”

“闕高?便在門口立一盞燈。”陳宮把筆往硯裡一按,“燈照到哪兒,哪兒就是‘界’。越界者,斬。”

太原城外,郭氏祖居在一片低緩的台地之上,門闕高大,獸吻雕得牙齒畢露。門楣上“太原郭氏”的四字金漆被夜露打得發黑,仍自負光華。門外的照壁畫著麒麟出雲,牆腳卻新堆了土囤,囤口蓋著青氈,氈下是米,是救命的冬天。天未亮,門內燈火已燙,人聲低,甲光隱。堂上坐著三五個身著繡衣的長者,麵色或黃或白,眉間俱有怨色。

“並券簡陋一紙,也敢壓我舊禮?”主位上郭老翁捋須,冷笑,“司徒府遠,晉陽近。我們不動,他們就以為我們怕;我們一動,他們便知高門還在。”他話落,一名門客遞上一道白綾,“相國李某所書,禁並券、毀義燈,違者按假製誅。”郭氏重重一點頭,“有此名在,天下莫不從。”

又有人道:“並州三帖到了。”他把三枚素木小牌遞上,牌上請照燈、請照牌、請照券,字剛勁如刀。郭氏把牌摔到案上:“笑話!燈照我郭氏?牌壓我郭氏?券比我郭氏帳?關門,閉營,看他敢如何。”

城門並不開——卻有一盞燈,在門檻邊靜靜立起。牛角罩光,火芯像一粒金米。燈一亮,門內外都靜了半息。郭氏家丁罵:“誰立的?”門外答:“並州法。”罵者舉腳欲踢,踢不到,腳腕像被什麼無形之物輕輕按住,麻了一下,便不敢再動。家臣們相視,怒火在瞳孔裡亂滾。那盞燈不動,燈下早有法牌,黑白分明,四行字輕,卻重。

第一帖入門未獲應,第二帖貼在照壁,仍被人一把撕下。第三帖送至堂上,門客把帖抖進火盆,火焰咬上木片的一瞬,外頭斬台邊黑旗微顫——夜行校在看風。陳宮算到第三帖會毀,已令工械校在門外鋪好軟渡,令夜行校布好鈴場,令法度校擺好竹冊,令陷陣營把斬台置在闕陰。他不急殺人,他先“立界”。

“時辰到。”他看著銅漏最後一滴落下,起身,“告之:日出後,三問禮;問畢,不服,行法。”

日將出,東天微魚肚白。呂布騎至郭氏門外,不持戟,玄披束風。他在斬台邊立定,目光先落在那盞燈上——燈心安穩。他沉聲:“三問禮。”

第一問:“郭氏守券乎?”竹冊攤開,互濟之路來往之券排作蛇陣,郭氏糧出多少、收多少,清清楚楚。郭老翁冷笑:“天下糧倉,姓郭,豈能與你小小‘並券’對帳?”

第二問:“郭氏守牌乎?”法牌四行,前日夜裡有人撕,今日清晨有人踩,證據俱在,鞋底泥印與門內院石上殘泥對成一線。堂中靜,隻有火盆裡炭裂“劈”的一聲,“名在”,心卻虛。

第三問:“郭氏守燈乎?”燈立三更,門內三次出手,第一次欲覆,第二次欲踢,第三次欲偷換燈芯為臘。夜行校將“影燈芯”取出,白紗內牛油未乾,臘油藏於袖。“越線三犯,越法三條。”陳宮收扇合掌,溫聲而堅,“禮問已畢,法行。”

郭氏長子勃然起身,掣刀欲劈,“你們這些鄉法,怎敢壓我詔書!”他手中刀才過腰,門外鈴場“叮”的一聲,一道影子貼他刀背而入,攔住手腕。他力道難收,刀尖偏,劈在案幾角上,“喀”的一聲。呂布眼皮不抬,淡淡一點:“越線。”

越線,便入刀。高順一步出列,沉聲:“按法、按條、按械。”他不拔戟,隻手一揮,陷陣營分成四楔,楔頭並不衝人,先“釘”向門閂與垛口,釘住能發亂之處。張遼則帶弓騎校繞至側翼,按下兩處小門的閂,截住可能逃出的家丁。工械校的人早把“軟渡”鋪在青石上,家丁的靴子踩上去,聲全被吞。焦萬站在燈旁,一隻木杵橫手,像個看熱鬨的老漢,眼睛卻比燈亮——誰的手越線,誰的腳偷近,他一敲,輕輕的,像敲在每個人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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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老翁終究沉不住。他把所謂“相國親筆詔”高高舉起:“有詔在,誰敢!”他話才出,陳宮已笑:“詔者,名;約者,信。名若傷信,誰從?信若扶名,自成禮。”他抬手,讓人把“民約冊”擺出來——那是在互濟路邊、義燈之下,千百鄉社的手印,密密麻麻,紅若星海。他一頁翻過一頁,郭氏的眼神一點一點退後,退到門榻邊,退到門檻上,退到獸吻下。

“郭氏。”呂布第一次開口,聲音低,卻像斬台邊的鐵,“你守詔,我守法。法與詔,不相犯;但你挾詔破法、挾名傷信——是為‘逆’。”

郭氏長子暴喝,指著斬台:“想斬我郭?”音未落,門內右側的木樓上,一人以弩偷襲,箭冷冷落下,直指燈。焦萬腳未動,指一彈,箭身在燈前一寸的位置被他“挑”開——不是以力,是以“收”。箭偏,斬台旁黑旗輕擺了一擺,像是對那隻偷襲的手搖了搖頭。高順抬手,陷陣營一人“點、扣、縛”三下,那偷弩者肩膀一鬆,膝一軟,已在地上。

“斬台立在此。”呂布向前一步,玄披收攏,目光直抵郭氏的眼,“不是斬你郭,是斬‘越線’。”

郭氏側後,門客突然大呼:“護高門!”數十人執短兵挾盾自門後撲出,直撞“鈴場”。鈴聲齊作,又齊止,像有人用一隻大手覆了過去。這一刻,眾人隻見一條虎腰的影子挾風而入,鐵臂一橫一鉤,先把第一個舉盾的手腕“扣”住,再向下“按”,將其半身重力收於一寸之中,人在瞬間“軟”了下去;他借勢後撤一步,左拳往門閂上輕輕一“頂”。不是猛,不重,卻合了力道的“骨”。“喀嚓”一聲脆響,門閂木芯裂開一道縫。

“龐狼!”焦萬在燈邊笑著叫了一聲,“收得住了?”

“收住了。”那人咧嘴,眼裡黑光像鋼燒紅又收回的那一線。他正是武舉擂上被判“再修三月”的鐵匠壯漢,此時纏著鐵臂繃帶,十指纏麻,拳心卻空,吐納如絲。他再出一拳,不打人,打堂前橫梁,拳起寸落,梁上的塵土“嘩”的一串落下,震得堂上祖龕裡的木牌輕輕一響。郭氏心裡那根“名”的弦,像被這一下敲鬆。

“並州惡來!”門外人群裡不知誰喊了一聲,喊聲裡有驚也有喜。“惡來”二字,自古是指力士勇士的渾名,落在龐狼身上,竟覺順。

“不要砸門。”高順冷冷一句。龐狼拳頭一沉,開開合合,像把火焰握在掌心,卻不讓它燒出手背。他轉身,雙掌一推,把那道破裂的門閂像推弓般推開;門閂斷處並不飛散,斷麵整齊,木刺不亂——力收在骨上,不溢出一分。這一“碎高門”,碎的不是木,是舊權之“膽”。

門閂開,門不再是“門”,而是“界”。界一分,法便可入。陷陣營把“界”兩側釘住,工械校把軟渡從門裡鋪到院裡,把聲吞儘。法度校的書吏一步跨入,站在堂前的燈影下,三問再問:問糧出、問券對、問牌毀。堂中老幼俱在,幾名婦人抱著孩子,孩子眼裡看的是燈,不是刀。

“郭氏。”陳宮把扇插在腰間,雙手拱一拱,“你若肯照燈而辯,法自明;你若挾詔而拒,刀自直。並州不欲殺人,欲殺‘越線’。”

郭氏老翁看著祖龕,看著門外那盞不起眼的燈,看著斬台邊黑旗,他手指抖了抖——不是因冷,是因多年守“名”的手頭一次遇到“信”的沉。半晌,他忽一跪:“小兒輒犯法,家臣擅毀牌,罪當坐。郭某願開倉平糶,三月;願立護燈會,三月;願捐舊印一方,歸於並州法。”他側首一瞪,長子喉頭滾動,最終把腰彎了下去。

“斬誰?”有人在門外小聲問。

“斬‘越線者’。”焦萬指向那偷弩者與三名夜裡撕牌者,“斬在牌下。”他聲音不高,卻硬,像斬台的邊緣。一刀落,一刀落,血在雪上鋪成兩三片,卻不四濺。斬幕後,焦萬把木杵靠在旗下,深吸一口氣,把眼裡的火壓回去。

龐狼站在門側,鐵拳鬆開,手心通紅。他看著孩子們縮在母懷裡,不近,也不遠。他把拳舉到胸口,按著“止”的節律,悄聲吐納。焦萬從他身邊走過,輕輕用指背碰了他一下:“收得好。記著——‘碎高門’,不是碎人,是把門上的舊字抹了,寫新字。”

“寫什麼字?”龐狼問。

“民、信、止。”焦萬答。

陳宮讓人抬出兩方印:一方“並”,一方“民”。郭氏把自家的舊印放到一側,鄭重其事地按下“並”“民”兩印,印泥裡摻著鹽,印出來的字略帶白光,像雪裡露出的米。印一落,院裡有小小的歎息聲,有笑,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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