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嫋嫋,在靜謐的書房中盤旋。紫檀木棋盤上,黑白二子錯落交織,宛如兩軍對壘。逸仙素手拈起一枚黑子,指尖卻微微發顫,遲遲未能落下。她抬眸望向對麵端坐的鎮海,清麗的麵龐上籠著一層化不開的憂色。
“鎮海,”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事態的發展……會不會已經超乎我們的把握了?”黑子終於落下,卻偏離了預想的星位,顯得倉促而無力。“塞壬……竟導致‘天神—鳳凰號’通過她提前具現出來了。這絕非計劃之內。”
鎮海的目光從棋盤上抬起,那雙深邃如古井的紫色眼眸掃過逸仙落子的位置,微微蹙眉。她並未立刻回應逸仙的憂慮,而是伸出纖纖玉指,輕輕拈起那枚落錯的棋子,不容置疑地放回逸仙手邊的棋奩中。
“這步棋,未經思量,落子無根。”她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重來。”
然而,逸仙此刻心亂如麻,哪裡還有半分對弈的興致?她索性將指尖的棋子放回奩中,發出一聲輕微的脆響。她挺直脊背,目光灼灼地直視鎮海,平日裡溫婉的眉宇間此刻凝著罕見的嚴肅:“棋局暫歇吧,鎮海。楊老那邊……監測到了失控的跡象。能量逸散,心智波動閾值數次突破警戒線,雖然被強行壓製,但隱患已生。”她的話語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激起無形的漣漪。
鎮海見逸仙態度堅決,也輕輕歎了口氣,隨手將指間的白子拋回棋奩,發出一連串清脆的碰撞聲。她端起手邊的青瓷茶盞,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銳利。
“逸仙,稍安勿躁。”鎮海的聲音放緩,帶著安撫的意味,如同春風拂過冰麵,“我知你心憂。一憂甜橙那孩子的安危,二憂我們傾注心血之物,最終反噬,釀成無法挽回的災禍。”她放下茶盞,目光變得深邃,“但你可還記得?我們並非毫無準備。早在計劃伊始,便在她身上……加了一道‘安全鎖’。”
“安全鎖?”逸仙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什麼安全鎖?我為何不知?”她仔細回想,卻找不到相關的記憶片段。
鎮海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並未直接回答。她優雅地從寬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個精巧的琺琅小盒。盒子不過掌心大小,通體朱紅,以金絲勾勒出繁複的纏枝蓮紋,在室內光線下流轉著溫潤的光澤。她將小盒輕輕推到逸仙麵前。
“來,這盒胭脂贈你。”鎮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赤紅之色,想來……最是襯你。”
逸仙疑惑地接過這突如其來的禮物。指尖觸碰到冰涼的琺琅表麵,她下意識地打開盒蓋。盒內並非尋常的胭脂膏體,而是細膩如塵、閃爍著點點星芒的赤紅色粉末。那光芒並非反射,而是粉末自身散發出的、微弱卻奇異的能量輝光。
一瞬間,如同電光石火!逸仙的目光死死鎖住那奇異的粉末,腦海中仿佛有驚雷炸響!她猛地抬頭看向鎮海,眼中先是震驚,旋即化為恍然,最後化作一絲無奈的苦笑,緩緩搖頭。
“鎮海啊鎮海……”逸仙的聲音帶著複雜的情緒,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盒蓋,“你這賭注……下得未免也太大了些。”她明白了,這盒“胭脂”絕非妝點之物,而是那道深埋的、能在關鍵時刻強行乾預甚至……的“安全鎖”!
鎮海卻是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重新端起茶盞,淺啜一口,姿態從容:“怕什麼?領袖們……不也都默許了麼?”她的話語輕描淡寫,卻透露出這決策背後所經曆的驚心動魄的權衡與許可。
“但是……”逸仙話鋒一轉,新的憂慮浮上心頭,“白鷹那邊,若他們察覺端倪,會不會以此為借口,強行將她送回來?畢竟……這力量太過駭人,也太過不可控。”
“送回來?”鎮海放下茶盞,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哼,眼中閃過一絲洞察世事的銳芒,“不,我倒是認為,白鷹……隻會選擇默不作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為何?”逸仙追問。
鎮海起身,緩步踱至窗邊,目光投向窗外蒼茫的天空,仿佛穿透了萬裡重洋,看到了大洋彼岸的局勢。
“白鷹看似強大,實則四麵環敵,戰線漫長。”她的聲音冷靜而清晰,如同在剖析一盤更大的棋局,“他們的艦娘力量雖精銳,但數量有限,如何能守住遍布兩大洋的無數港口與漫長的海岸線?單憑那些量產艦隊?”她微微搖頭,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杯水車薪罷了。”
她轉過身,目光重新落回逸仙身上,帶著洞悉一切的深邃:“如今,一個強大的、近乎‘神性’的力量出現在他們麵前,並且……初步展現出了足以以一己之力撼動大西洋塞壬主力的恐怖潛力。換做是你,逸仙,麵對此情此景,你會如何選擇?是選擇鋌而走險,接受並嘗試掌控這股力量,將其化為己用,還是選擇……繼續依靠自身那捉襟見肘的力量,在塞壬日益凶猛的攻勢下疲於奔命,眼睜睜看著防線被一寸寸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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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凝重:“何況……根據我們最新獲得的情報,大西洋海域最近出現了極其詭異的塞壬活動跡象。”
“詭異?”逸仙的神經瞬間繃緊。
“是的。”鎮海走回桌邊,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篤篤的輕響,“情報顯示,一些本應被徹底擊沉、化為海底殘骸的塞壬量產型戰艦……竟然‘複活’了。”
“複活?!”逸仙倒吸一口涼氣。
“確切地說,是它們的殘骸……被某種未知的力量‘活化’了。”鎮海的眼神變得銳利如刀,“那些破碎的金屬艦體上,會突然增生出大量……如同生物組織般的、蠕動的肉瘤和虯結的、搏動著的暗紅色血管!仿佛被死靈附體,又像是被某種來自深淵的恐怖存在寄生了一般!它們拖著殘破的、被血肉包裹的艦體,如同從地獄歸來的亡靈艦隊,再次出現在海麵上……目前,這種詭異的現象,似乎還隻集中爆發在大西洋區域。”
她直視著逸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做出結論:“所以,在這種內憂外患、強敵環伺且出現前所未有之詭異威脅的關頭,白鷹……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天甜橙這張可能扭轉乾坤的‘王牌’?他們隻會更加迫切地想要研究她、利用她,哪怕……要承擔未知的風險。”
逸仙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她盤膝坐於軟墊之上,指尖無意識地撚動著那盒沉甸甸的“胭脂”,目光低垂,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若有所思地輕輕眨動著。書房內隻剩下檀香燃燒的細微聲響和兩人清淺的呼吸。
良久,她才再次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寒意:“不過,塞壬竟能如此精準地‘催化’鳳凰號的提前具現……它們對我們的滲透和監視,恐怕比我們想象的……要深得多。”
鎮海聞言,兩道精心描畫的柳葉眉微微蹙起,如同遠山含黛,卻透著一股淩厲:“你的擔憂不無道理。塞壬掌握的科技水平,確實遠超我等想象。或許……它們早已通過某種我們尚未察覺的途徑,如同幽靈般,無聲無息地滲透、監視著東煌的一舉一動。”
她緩緩踱步回到主位,姿態依舊優雅,但周身散發的氣息卻變得沉凝如山。她端起那杯微涼的茶,指尖感受著瓷壁傳來的涼意,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逸仙,”她沉聲道,“看來,我們還需為東煌……再多添一重保障了。無論如何,必須確保本土的周全。這,才是我們一切謀劃的根基。”
……
萬籟俱寂,隻有中央空調低沉的嗡鳴和遠處儀器偶爾的滴答聲。天甜橙猛地從睡夢中驚醒,不是噩夢,而是胃袋一陣劇烈的、空蕩蕩的抽搐。
“咕嚕嚕嚕——”
聲音在寂靜的病房裡格外清晰。她下意識地側頭,習慣性地想叫那個總是守在她床邊的人:“師……”
聲音卡在喉嚨裡。旁邊的陪護椅上空空如也,隻有一件折疊整齊的深色外套搭在上麵——那是鄭凱因的。
“去哪裡了?”天甜橙揉了揉癟癟的肚子,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幾天她一直靠營養液維持,胃裡早就空空如也。強烈的饑餓感像小爪子一樣撓著她的神經。
“不行了……餓死了……”她掙紮著坐起身,掀開被子。身體還有些虛弱,但找點吃的力氣還是有的。她摸索著穿上拖鞋,輕手輕腳地推開病房門。
走廊裡光線昏暗,隻有應急燈散發著幽幽的綠光。她扶著牆,像隻覓食的小動物,憑著模糊的記憶朝著印象中可能有販賣機或者小廚房的方向走去。深夜的醫院走廊,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腳步聲的回音。
就在她拐過一個轉角時,差點撞上一個人影。
“啊!”天甜橙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一步。
隻見前方,一名身材高挑的禦姐正背對著她,似乎在走廊儘頭的窗邊尋找著什麼。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季,她也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衫,襯衫下擺隨意地塞在褲腰裡,勾勒出纖細的腰肢。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映照出兩條筆直修長、白得晃眼的大腿。及腰的銀白色長發略顯淩亂地披散在身後,幾縷發絲貼在光潔的頸側,顯然也是剛從睡夢中醒來。
是企業!
天甜橙認出了這位白鷹的傳奇航母。之前她被觀察者那恐怖的一炮正麵擊中,再加上之前的傷勢,傷得非常重。聽說在女灶神的強硬要求下,她被強製按在病床上休息了好幾天。看來她也是被餓醒了,出來找吃的?
就在這時,企業似乎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猛地轉過身!
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藍色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下瞬間鎖定了天甜橙!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巨大的、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機械弓瞬間在她手中具現成型!弓弦拉滿,一支由純粹能量凝聚而成的光矢已然成型,箭尖直指天甜橙的心臟!一股凜冽的殺氣瞬間彌漫開來!
“誰?!”企業的聲音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沙啞,但更多的是冰冷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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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彆!是我!天甜橙!東煌來的天甜橙!”天甜橙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舉起雙手,聲音都變了調,“自己人!企業前輩!我是來找吃的的!彆射箭啊!”
借著昏暗的光線,企業眯起眼睛仔細辨認了一下。看清確實是那個東煌的小姑娘後,她緊繃的身體才緩緩放鬆下來。巨大的機械弓如同幻影般消散在空氣中,那股迫人的殺氣也隨之消散。
“……抱歉。”企業微微頷首,聲音恢複了慣有的平靜,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深夜,有些過於警惕了。”
“沒……沒關係!”天甜橙拍著胸口,心有餘悸,“嚇死我了……企業前輩您也是餓醒了嗎?”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也為了緩解尷尬——
“咕嚕嚕嚕——”
“咕嚕嚕嚕——”
兩個清晰無比的、來自不同方向的腸鳴音,幾乎在同一時間,在這寂靜的走廊裡突兀地響起!
天甜橙:“……”
企業:“……”
兩人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窘迫和……了然。天甜橙的臉頰瞬間飛起兩朵紅雲,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企業雖然依舊麵無表情,但月光下,她那白皙的耳根似乎也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看來……我們的目標一致。”企業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
“嗯……嗯!”天甜橙用力點頭,尷尬地笑了笑,“前輩知道哪裡有吃的嗎?販賣機或者小廚房什麼的?”
企業微微蹙眉,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個區域……似乎沒有。我記得護士站附近可能有,但需要穿過……”
隻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拐角處。他依舊穿著那身深色的工裝,外麵隨意地披著白大褂,手裡提著兩個鼓鼓囊囊的軍用食品袋。冰藍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下掃過兩人,眉頭習慣性地微微蹙起。
是鄭凱因。
他看到走廊儘頭站著的兩人,腳步頓了一下,冰藍色的眼眸掃過她們,帶著一絲詢問:“這麼晚了,你們兩個在這裡做什麼?”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平靜,但在寂靜的深夜顯得格外清晰。
天甜橙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小跑過去,指著自己的肚子,聲音帶著委屈和撒嬌:“師哥!我餓醒了!肚子咕咕叫!好餓好餓!企業前輩也是!”她還不忘拉上企業,仿佛這樣能增加說服力。
鄭凱因的目光落在天甜橙臉上,又看了看站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單薄的企業,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這才意識到問題——這幾天為了穩定天甜橙的身體狀況,一直給她輸的是營養液,幾乎沒有進食固體食物。他自己習慣了高強度工作和極限環境,壓縮餅乾和能量飲料就能對付,完全忽略了病人需要正常飲食。
他打開袋子,裡麵赫然是幾塊包裝嚴實、棱角分明的軍用壓縮餅乾,還有幾罐標注著“高能電解質補充飲料”的罐子。一股混合著穀物和化學添加劑的味道隱隱飄散出來。
他默默地拿出兩塊壓縮餅乾和一罐飲料遞給天甜橙,又拿了一份遞給走過來的企業。
“呃……壓縮餅乾?”天甜橙接過那硬邦邦、方方正正的“磚頭”,又看了看那罐顏色可疑的能量飲料,小臉頓時垮了下來。雖然很餓,但這“夥食”也太硬核了吧?大病初愈吃這個?
企業倒是沒什麼猶豫,平靜地接了過來,低聲說了句:“謝謝。”她熟練地撕開壓縮餅乾的包裝,掰下一小塊,放進嘴裡,麵無表情地咀嚼起來,仿佛在完成一項必要的能量補充任務。
鄭凱因看著天甜橙苦著臉的樣子,解釋道:“這個時間,食堂和販賣機都關了。附近也沒有便利店。這些……能快速補充能量。”他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顯然也知道這並非理想選擇,但確實是目前唯一的選擇。
“好吧……”天甜橙認命地歎了口氣,肚子又叫了一聲。
三人就這麼在寂靜的走廊裡,靠著冰冷的牆壁,席地而坐天甜橙和企業坐著,鄭凱因習慣性地靠牆站著),開始了這場深夜的“加餐”。
天甜橙拆開包裝,用力咬了一口壓縮餅乾,立刻被那又乾又硬的口感噎得直翻白眼,趕緊灌了一大口能量飲料才順下去。飲料的味道也一言難儘,帶著一股人工甜味和礦物質的味道。
“咳咳……好乾……不過總算有東西吃了。”她一邊費力地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說。她看著旁邊小口小口、如同精密儀器般進食的企業,又看看靠著牆、似乎對食物毫無興趣的鄭凱因,忍不住問道:“企業前輩,你還餓嗎?這點夠嗎?師哥,你是不是也沒吃飯?”
企業咽下口中堅硬的食物碎屑,動作優雅地擦了擦嘴角並不存在的碎屑,聲音平靜無波,仿佛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足夠了。作為兵器,隻需要維持最基本的能量攝入以保證作戰效能。人類的食欲……是多餘的奢求。”她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將自己完全物化的冰冷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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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凱因聞言,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後看向天甜橙,語氣同樣平淡無奇,仿佛在討論天氣:“我沒事。待會兒去藥房補充點葡萄糖就行。對我來說,隻要是能提供糖分和能量的東西,本質都一樣。”他晃了晃手裡還剩半罐的能量飲料。
天甜橙:“……”
她嘴裡塞著餅乾,眼睛瞪得溜圓,看看左邊這個把自己當戰爭機器的“兵器”,再看看右邊這個把自己當能量補充站的“人機”,一股強烈的吐槽欲直衝天靈蓋!
她用力咽下嘴裡的東西,指著企業,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兵器?!企業前輩!你是有血有肉、有思想、有喜怒哀樂的人啊!兵器會有感情嗎?兵器會餓肚子嗎?兵器會……會臉紅嗎?!”她想起剛才企業肚子叫時那細微的窘迫。
接著她又轉向鄭凱因,小臉氣鼓鼓的:“還有你!師哥!你簡直就是個人形計算機!哪有人把自己逼成這樣的?飯不好好吃,覺不好好睡,整天就知道實驗室實驗室!葡萄糖能當飯吃嗎?壓縮餅乾能當美味佳肴嗎?你們倆……”
她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最後憋出一句,“如果你們倆要是成了一對兒,將來生了孩子,是不是也得天天跟著啃壓縮餅乾、喝葡萄糖啊?!這日子還能過嗎?!”
“噗——咳咳咳!”鄭凱因正拿著飲料罐的手猛地一抖,差點把飲料噴出來,被嗆得連連咳嗽。他那冰山臉上,出現了極其明顯的、名為“尷尬”和“錯愕”的表情,冰藍色的眼眸裡寫滿了“你在說什麼鬼話”。
企業的反應則更直接。她冰藍色的瞳孔驟然收縮,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淩厲起來!那張總是沒什麼表情的精致臉龐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層薄紅,一直蔓延到耳根!她猛地站起身,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惱和強裝的鎮定:
“胡言亂語!兵器的存在意義就是戰爭!戰爭永遠不會停止!隻要戰爭存在一天,兵器就有存在的價值!這與……與個人情感、家庭生活毫無關係!這才是現實!”她的話語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強調,仿佛在說服自己,也像是在反駁天甜橙那荒謬的假設。
“可是……”天甜橙還想爭辯,她覺得企業的想法太極端了。
“好了。”鄭凱因終於緩過氣來,聲音帶著一絲無奈,打斷了兩人之間隱隱升騰的火藥味。他揉了揉眉心,看著天甜橙,“很晚了,吃完回去休息。企業,你也需要休息。”他又看向企業,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身體恢複是當前首要任務。爭論無益。”
他頓了頓,補充道:“明天……我會想辦法弄點正常的食物。”這大概是他能想到的最“體貼”的解決方案了。
企業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和臉上的熱度,恢複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樣,隻是耳根的紅暈尚未完全褪去。她沒再看天甜橙,隻是對鄭凱因微微頷首,然後轉身,邁著略顯僵硬的步伐,快步消失在走廊的陰影中,銀白的長發在身後劃出一道清冷的弧線。
天甜橙看著企業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看自家師哥那一臉“問題解決了”的直男表情,無奈地歎了口氣,認命地繼續啃起了那塊硬邦邦的壓縮餅乾。
這頓深夜食堂,吃得真是……一言難儘,這兩個人機……唉……
……
幾天後,天甜橙也順利出院,恢複了往日的活力。鄭凱因則駕駛著那輛線條冷硬的黑色越野車,駛向繁華而喧囂的紐約市。他此行有兩個目的:一是迎接尼米茨司令為他指派的副官——戰列艦艦娘新澤西;二是去海軍醫學研究中心拿取約克城的相關資料。他答應過白鷹的艦娘們,會儘力研究約克城的心智魔方核心損傷,尋找讓她重新站起來的可能。
車輛穿過林立的高樓和川流不息的車河,最終停在了白鷹海軍學院那莊嚴肅穆的大門前。鄭凱因的目光掃過進出的人群,很快便鎖定了目標——艦娘獨特的氣質和遠超常人的容姿在人群中如同明珠般耀眼。
新澤西正站在門廊的陰影下,一頭柔順的淡螺鈿紫色長發在陽光下泛著獨特的光澤,星藍色的眼眸靈動地打量著四周,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她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海軍學院製服裙,搭配著勾勒出優美腿部線條的黑色絲襪,整個人散發著自信、隨性又略帶一絲憨直的氣息。當她的目光與車內的鄭凱因對上時,臉上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用力地揮了揮手,小跑著過來。
“嘿!你就是我的指揮官吧?”新澤西毫不客氣地拉開副駕駛車門,動作利落地坐了進來,熟練地係好安全帶,語氣帶著自來熟的爽朗,“我是白鷹戰列艦,最大最強的backdragon——新澤西號!這可不是什麼自誇哦,或者說,‘世界最強’也不為過呢~”她微微揚起下巴,星藍色的眼眸裡閃爍著自信的光芒,“隻要等我的本體艦船建造好了,充分認識我了,關於這個話題的疑惑你很快就會打消的~”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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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是鄭凱因。”鄭凱因簡短地回應,發動了車子。冰藍色的眼眸透過後視鏡瞥了她一眼,這姑娘的熱情像一團撲麵而來的暖風,與他慣常的冷寂形成了鮮明對比。
“哇哦!鄭凱因指揮官!我知道你!”新澤西的興奮勁兒顯然還沒過去,她側過身,興致勃勃地開啟了話匣子,“學院裡都傳瘋了!說你一個人,就靠著一身鐵殼子和不知道什麼厲害玩意兒,在重櫻那邊單挑塞壬的觀察者!我的天,那可是觀察者啊!你居然能把她打跑?太厲害了!快跟我說說,當時是怎麼做到的?用了什麼秘密武器嗎?是不是……”她嘰嘰喳喳,話題天馬行空,從戰鬥細節跳到重櫻的風土人情,又跳到對未來艦裝的設想,像隻歡快的小鳥。
鄭凱因沒有打斷她,隻是專注地開著車,偶爾在話題間隙簡短地應一聲“嗯”或“是”,或者在她追問細節時,用最精煉的語言回答關鍵點。他並非刻意冷淡,隻是習慣了這種傾聽多於表達的模式。新澤西似乎也並不在意他的寡言,自顧自地說得開心,車廂裡充滿了她活力四射的聲音。
車子駛入曼哈頓的繁華地帶,窗外是五光十色的霓虹和熙攘的人群。新澤西看著窗外閃過的冰淇淋店招牌,眼睛突然一亮,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對了!指揮官!”她猛地轉過頭,星藍色的眼眸閃閃發光,“尼米茨司令給你了多長時間來接我?一整天對吧?”
“是。”鄭凱因確認道。
“太棒了!”新澤西一拍手,臉上露出計劃得逞的狡黠笑容,“那我們現在不用急著回去報到吧?你看,這可是紐約!世界之都!我們難得來一趟,不如先逛逛?我知道第五大道那邊有家超棒的冰淇淋店,據說有幾十種口味!我請你!走走走!”她指著前方的路口,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熱情邀請。
看著她充滿期待的眼神,鄭凱因沉默了一瞬,隨即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轉動方向盤,朝著她指引的方向駛去。拒絕這樣純粹的快樂,似乎有些不合時宜。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鄭凱因仿佛被卷入了一場由冰淇淋和好奇心驅動的旋風。新澤西對冰淇淋的熱愛簡直到了癡迷的程度。在那家裝潢精致的冰淇淋店裡,她站在琳琅滿目的冰櫃前,星藍色的眼睛幾乎要粘在那些色彩繽紛的球體上。
“這個海鹽焦糖看起來好棒!……啊,覆盆子雪芭的顏色好漂亮!……經典香草是永恒的經典……抹茶!居然有正宗的抹茶口味!”她興奮地指指點點,最終豪氣地要了一個巨大的華夫筒,上麵足足壘了四個不同口味的大球:濃鬱的巧克力、清新的薄荷巧克力碎片、酸甜的草莓,還有她極力推薦的、帶著獨特鹹甜交織風味的焦糖海鹽。她甚至踮起腳尖,努力舉著那個快要傾倒的“冰淇淋塔”,熱情地湊到鄭凱因麵前:“指揮官!你也嘗嘗!這個焦糖海鹽真的絕了!就嘗一口嘛!”
鄭凱因看著幾乎懟到嘴邊的冰淇淋,又看了看新澤西期待的眼神,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微微低頭,就著她舉著的角度,極其克製地在那焦糖色的球體邊緣輕輕抿了一小口。冰涼、甜膩中帶著一絲微鹹的複雜口感瞬間在舌尖化開。
“怎麼樣?好吃吧?”新澤西一臉期待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