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拿馬戰役的硝煙在記憶深處尚未完全散去,但港區的日子,終究在女灶神鐵腕般的“休養令”和艦娘們輪番的“溫柔看守”下,被強行按進了緩慢而溫暖的節奏裡。
鄭凱因的身體如同被暴風雨摧殘過的戰艦,在船塢中艱難地修複著龍骨。劇痛如同頑固的潮汐,日夜衝刷著他殘破的軀殼。鈦合金脊柱在愈合中發出細微的呻吟,斷裂的骨骼在鈣質沉積下緩慢連接,過載熔斷的能量回路如同燒焦的電纜,需要時間重新絕緣和疏導。女灶神每天雷打不動地巡查,檢查傷口、調整藥物、監測各項生理指標,那張可愛的“童顏”板起來時,比塞壬的炮火更具威懾力。
“指揮官,今天左臂屈伸角度達標了,但右下肢的神經反射還是太弱。”女灶神收起檢測儀器,藍色眼眸嚴肅地盯著他,“外骨骼輔助訓練可以增加到一小時,但僅限於基礎複健動作!絕對!絕對!不能連接戰術終端處理文件!更不準偷偷摸摸下床溜達!”
鄭凱因靠在升起的病床上,冰藍色的眼眸掠過一絲無奈,但更多的是對這位儘職醫療官的感激。他微微頷首,聲音依舊帶著傷後的沙啞:“知道了。我會遵守醫囑。”
“這還差不多。”女灶神滿意地點點頭,隨即又像想起什麼,補充道,“天指揮一會兒會過來,她幫你處理篩選過的非緊急文件,你口述意見就行。記住,口述!不準動手!”
“好。”鄭凱因應下。這已經是女灶神最大的讓步——允許他通過天甜橙的“中轉”,有限度地接觸工作,避免他因徹底脫離指揮鏈而焦慮不安。
女灶神前腳剛走,病房門就被輕輕推開。天甜橙抱著一摞不算太厚的文件走了進來,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看到鄭凱因精神尚可,紫色眼眸裡還是亮起了光。
“師哥,感覺好些了嗎?”她將文件放在床邊的移動小桌上,拉過椅子坐下。
“嗯,好多了。”鄭凱因的目光掃過那摞文件,“今天有什麼需要特彆注意的?”
天甜橙立刻進入狀態,拿起最上麵一份:“首先是巴拿馬軍港重建和防禦體係升級的初步預算草案,尼米茨司令希望聽聽你的意見,特彆是關於新型岸防係統與艦娘協同作戰的部分……”
病房裡很快隻剩下天甜橙清晰平穩的彙報聲和鄭凱因低沉簡潔的指示。陽光透過百葉窗,在潔白的床單上投下溫暖的光斑。鄭凱因專注地聽著,偶爾提出關鍵問題或給出方向性建議,天甜橙則飛快地記錄著,時不時提出自己的見解。兩人配合默契,效率極高,仿佛又回到了並肩作戰的指揮室。
然而,這份專注並未持續太久。病房門再次被推開一條縫,一顆頂著粉色呆毛的小腦袋探了進來,睡眼惺忪,懷裡還抱著一個幾乎空了的酒瓶——是拉菲。
“zzz……指揮官……?”拉菲迷迷糊糊地嘟囔著,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完全無視了正在工作的兩人。她像隻夢遊的小貓,徑直走到床邊,伸出小手,一把抓住了鄭凱因蓋在被子外、能動的那隻左手的手腕。
“指揮官……該睡覺了……zzz……”她的小腦袋一點一點的,聲音含混不清,帶著濃濃的睡意和一絲不容拒絕的執拗,“拉菲……困了……指揮官……也要睡……”
天甜橙哭笑不得地看著這一幕。鄭凱因冰藍色的眼眸裡也閃過一絲無奈,但更多的是縱容。他輕輕反手握住拉菲冰涼的小手,放柔了聲音:“拉菲乖,指揮官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你先去睡好不好?”
“不要……”拉菲固執地搖頭,酒瓶差點脫手,她趕緊抱緊了些,小臉皺成一團,“指揮官……不睡……拉菲也不睡……一起……zzz……”說著,她竟然試圖往床上爬,小小的身體努力想擠進鄭凱因懷裡。
“哎哎!拉菲小心!”天甜橙嚇了一跳,連忙起身扶住搖搖晃晃的小家夥,生怕她碰到鄭凱因的傷口。
鄭凱因看著拉菲困得幾乎站不穩卻還堅持要“監督”他睡覺的模樣,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動。他歎了口氣,對天甜橙道:“甜橙,剩下的……明天再說吧。文件放這兒,我……先哄她睡覺。”
天甜橙看著拉菲緊緊抓著鄭凱因手指的小手,再看看指揮官眼中那難得的柔軟,會意地點點頭:“好的師哥,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她收拾好文件,輕輕帶上了門。
病房裡安靜下來,隻剩下拉菲細微的呼吸聲和酒瓶裡殘留液體晃動的輕響。鄭凱因用還能動的左手,笨拙但輕柔地將拉菲抱到床邊一張特意為她準備的、鋪著軟墊的躺椅上。
“好了,拉菲,指揮官陪你睡。”他低聲哄著,拉過薄毯蓋在她身上。
拉菲似乎終於滿意了,抱著酒瓶,蜷縮在躺椅裡,小腦袋蹭了蹭柔軟的墊子,很快便發出了均勻而綿長的呼吸聲,徹底進入了夢鄉。鄭凱因看著她恬靜的睡顏,緊繃的神經似乎也放鬆了一些,傷口的疼痛仿佛都減輕了幾分。他靠在床頭,閉目養神,不知不覺竟也沉沉睡去。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病房裡隻有醫療儀器規律的滴答聲和拉菲細微的鼾聲。鄭凱因卻悄然睜開了眼睛。白天積壓的思緒和那份對全局的掌控欲,如同潮水般在寂靜中湧上心頭。他小心地看了一眼旁邊躺椅上睡得正香的拉菲,確認沒有驚動她,然後極其緩慢、無聲地坐起身。
右半身依舊麻木沉重,但他憑借強大的意誌力和左半身的支撐,一點點挪到床邊。銀灰色的外骨骼裝甲靜靜地立在角落,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伸出手,指尖觸碰冰冷的金屬表麵,意念微動,嘗試激活脊椎深處的神經接口。
“嗡……”一聲極其輕微的蜂鳴,裝甲的指示燈亮起幽藍的光芒,如同蘇醒的野獸睜開了眼睛。裝甲的關節無聲地展開,如同忠誠的衛士,等待著主人的召喚。
鄭凱因深吸一口氣,忍受著傷口被牽動的刺痛,小心翼翼地驅動外骨骼,將自己從床上“提”了起來。冰冷的金屬觸感包裹著身體,帶來一種熟悉的支撐感和力量感,儘管這力量現在大半是虛假的。他驅動外骨骼,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移動到窗邊的書桌前。
書桌上,天甜橙留下的那摞文件靜靜躺著。他拿起最上麵一份——是關於塞壬新型量產艦在巴拿馬戰役中表現的分析報告。他打開戰術平板,調出加密數據庫,開始快速瀏覽、比對、分析。冰藍色的眼眸在屏幕幽光的映照下,銳利如鷹,大腦高速運轉,完全沉浸在了信息的海洋中。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窗外的月光偏移,病房內一片靜謐,隻有他指尖劃過屏幕的細微聲響和拉菲偶爾翻身時酒瓶發出的輕響。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鄭凱因全神貫注於一份關於“構建者”能量護盾頻率波動的推測報告時,一隻冰涼的小手突然從旁邊伸過來,啪嗒一聲按在了他的戰術平板上。
鄭凱因心頭一跳,猛地轉頭。
隻見拉菲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或者說,她根本沒睡沉。她揉著惺忪的睡眼,小臉因為不滿而微微鼓起,兩個兔耳朵耷拉了下來,她身上還裹著薄毯,赤著腳站在冰冷的地板上,懷裡依舊抱著那個空酒瓶。
“指揮官……騙子……”她嘟著嘴,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和被欺騙的委屈,“說好……一起睡的……zzz……又在……工作……”
鄭凱因啞然。看著小家夥困得搖搖晃晃卻強撐著來“抓包”的模樣,他心中湧起一陣愧疚和暖流。他立刻關閉平板,驅動外骨骼轉過身,伸出左手,輕輕揉了揉她柔軟的發頂。
“對不起,拉菲。”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指揮官錯了。這就去睡。”
他驅動外骨骼,小心翼翼地彎下腰,用左臂將拉菲輕輕抱了起來。小家夥很輕,像一團溫軟的雲朵。拉菲似乎得到了滿意的答複,小腦袋一歪,靠在他冰冷的金屬臂彎裡,幾乎是瞬間又沉沉睡去,小嘴還無意識地咂巴了一下。
鄭凱因抱著她,如同抱著世界上最珍貴的易碎品,驅動外骨骼,無聲地走回床邊,將她輕柔地放回躺椅,重新蓋好毯子。做完這一切,他才真正躺回床上,看著拉菲安詳的睡顏,心中那點工作的焦慮竟奇異地平複了許多。他閉上眼,這次是真的沉入了睡眠。
清晨的陽光帶著暖意灑入病房。鄭凱因比平時醒得稍早一些,傷口的鈍痛依舊清晰,但精神好了不少。他剛驅動外骨骼坐起身,準備開始新一天的複健,病房門就被輕輕推開。
新澤西如同一道明媚的陽光般“闖”了進來。她今天換了一身利落的休閒裝,星藍色的眼眸亮晶晶的,手裡還捧著一大束嬌豔欲滴的向日葵。orning,honey!”她聲音清脆,帶著毫不掩飾的喜悅,“看!我特意去花園摘的!是不是很陽光?放在病房裡,心情都會變好哦!”她像隻快樂的小鳥,在病房裡轉了一圈,找了個最顯眼的花瓶,手腳麻利地把向日葵插好。金燦燦的花朵瞬間為冰冷的病房增添了一抹生機勃勃的暖色。
她放下花,又立刻湊到床邊,仔細打量著鄭凱因的臉色:“honey今天氣色不錯!昨晚睡得好嗎?傷口還疼得厲害嗎?要不要我幫你按摩一下肩膀?女灶神前輩說適當按摩有助於血液循環……”她一邊說著,一邊已經躍躍欲試地伸出了手。
“還好,不用麻煩。”鄭凱因連忙製止了她過於熱情的“服務”,但看著她充滿活力的樣子,冰藍色的眼眸深處還是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新澤西的存在,就像一劑強效的活力針,總能驅散病房裡的沉悶。
“那好吧。”新澤西也不強求,轉而興致勃勃地開始彙報港區的新鮮事,“對了honey!你知道嗎,克利夫蘭她們昨天組織了一場沙灘排球賽,薩拉托加偷偷用‘魔法’把球變成了會飛的南瓜,結果把邦克山砸了個正著!哈哈哈!還有還有,大黃蜂不知從哪弄來一套西部牛仔的行頭,騎著掃把她說是馬)在港區橫衝直撞,差點撞翻食堂的餐車……”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她繪聲繪色地描述著,手舞足蹈,仿佛要將所有的快樂都分享給病床上的指揮官。鄭凱因安靜地聽著,緊繃的嘴角微微放鬆。這些瑣碎的日常,此刻聽來,竟有種彆樣的珍貴。
新澤西正說得起勁,病房門再次被敲響。企業推門而入在新澤西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後落在鄭凱因身上。
“指揮官。”她微微頷首,聲音平靜,“打擾了。”
“企業前輩!”新澤西熱情地打招呼。
“企業。”鄭凱因看向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