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凱因坐在特製的輪椅工作台前,這輪椅經過改裝,固定臂可以穩固地支撐他無法動彈的右半身,同時將操作平台調整到左手最舒適的高度。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懸浮的數塊光屏上。複雜的公式、三維分子結構圖、能量流模擬軌跡如同瀑布般流淌。
他的左手,是此刻唯一能自由活動的肢體,正以一種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在虛擬鍵盤上敲擊、拖拽、縮放。
他在嘗試一項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異想天開的研究——分解心智魔方,並從中提取其核心的“計算單元”。
這念頭並非一時興起。早在重櫻養傷、半身癱瘓的時期,看著艦娘們依靠心智魔方驅動強大的艦裝,一個想法就在他腦海中萌芽:
心智魔方本質上是一個超高效的中微子粒子對撞與信息處理核心,其核心的計算邏輯單元,理論上就是一個極其強大的“超算芯片”。
如果能解析它,如果能將其提取出來……
那麼,第一,或許可以為自己這副因腦機接口核心回路燒毀而癱瘓的軀體,尋找一個替代的神經信號處理與控製中樞,恢複行動能力。
第二,這種提取出來的“心智核心單元”,是否能夠移植到現存的艦娘身上,作為額外的計算力增幅模塊,進一步提升她們的實力上限?
第三,也是他最近結合胡德案例深入思考的方向:這種核心單元,或許能像精密的手術刀,用於糾正胡德心智魔方內部那導致能量傳導路徑偏移的“信息中微子”紊亂。
想法很誘人,現實卻如同橫亙在麵前的喜馬拉雅山脈。分解心智魔方?這在碧藍航線乃至塞壬科技樹中,都是未曾有先例的禁區。
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陣營掌握這項技術。將心智科技應用於人類身體改造?更是聞所未聞,沒有任何成功案例可供參考。
其難度,光是從他屏幕上那一個正在推導的、關於穩定能量場束縛特定粒子群的公式就能窺見一斑。
那公式的數據模型龐大到令人窒息,光是基礎參數和變量推導過程的數據流就占據了近10gb的存儲空間。記住這樣一個公式本身,就已經是逆天級彆的腦力挑戰。
貝爾法斯特安靜地站在他側後方約一米的位置,如同一個優雅而精準的影子。她的目光偶爾掃過那些令人目眩的光屏,眼眸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茫然。
屏幕上流淌的,是遠超她理解範疇的“天書”。那些由阿拉伯數字、英文字母、希臘符號以及各種複雜運算符組成的矩陣、微分方程、量子態概率雲模型……在她眼中,比皇家宮廷最晦澀的古文典籍還要難以解讀。
她並非無知。作為皇家最優秀的女仆長,她的學習能力和知識儲備遠超常人,對心智魔方的基礎理論也有相當程度的了解——至少能理解艦裝運作原理和常規維護。
但在鄭凱因此刻進行的前沿、甚至是禁忌領域的研究麵前,她感覺自己如同站在浩瀚星海前仰望的孩童。
屏幕上那些跳躍的符號和流淌的數據洪流,構築的是一個她完全無法企及的認知世界。她隻能憑借鄭凱因操作時專注的神情、偶爾微微蹙起的眉頭,以及屏幕上模型構建的成功或失敗提示,來模糊地判斷研究的進展。
‘主人……比檔案裡描述的‘文武雙全’還要……不可思議。’貝爾法斯特在心中默默想著。
檔案裡記載的是他在戰場上的勇猛和戰略眼光,而此刻她親眼所見的,是他在科研領域同樣深不可測的造詣和近乎偏執的探索精神。這份認知,讓她心底那份原本基於職責的敬意,悄然增添了幾分發自內心的欽佩。
時間在指尖與光屏的交互中無聲流逝。鄭凱因的左手操作依舊穩定而迅捷,但他的呼吸節奏在不知不覺中變得略微急促,額角也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長時間高強度的腦力運算和單手精密操作帶來的疲憊感,正悄然累積。
突然,他敲擊鍵盤的手指猛地頓住。懸浮在隔離實驗艙內的機械臂,正按照預設程序,小心翼翼地引導著一束經過特殊調製的、用於非破壞性探測的弱相位能量射線,試圖穿透心智魔方最外層的能量屏障,窺探其內部結構。
然而,就在射線即將觸及魔方表麵的瞬間,光屏上代表能量穩定性的曲線圖猛地劇烈波動起來,原本和諧的波形瞬間變形。
“嘖……”一聲壓抑著煩躁和失望的低哼從鄭凱因喉間溢出。他鬆開了控製機械臂的虛擬搖杆,左手重重地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
又失敗了。第多少次了?他記不清。每一次看似接近,最終都卡在某個無法逾越的屏障上。心智魔方的奧秘,遠比他預想的還要深邃和……排外。它似乎擁有某種自我保護機製,拒絕被外力粗暴地窺探和分解。
“主人,”貝爾法斯特的聲音適時響起,溫和而平靜,像一股清泉注入略顯焦躁的空氣。
她早已準備好了溫熱的濕毛巾和一杯溫度適宜的清水。她走上前,動作輕柔地用毛巾擦拭他額角的汗珠,然後將水杯遞到他左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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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乃成功之母,還請不要著急。”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特的安撫力量,“況且,長時間的思考本身就會帶來巨大的精神消耗。您需要適時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
微涼的毛巾拂過皮膚,帶來一絲清爽。鄭凱因緊繃的肩頸線條微不可察地放鬆了一瞬。他接過水杯,喝了一口稍稍緩解了內心的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