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是那種揉碎了的青灰色,像被誰不小心打翻了硯台,墨汁在宣紙上暈開,卻又被早起的晨光悄悄洇上一層淡金。我躺在毛利偵探事務所二樓的客房裡,鼻尖忽然鑽進一縷若有似無的香氣,像曬乾的薰衣草混著些許柑橘的清冽。還沒等我睜開眼,後背就撞上一片溫熱,緊接著有手臂輕輕環了過來,力道很輕,像怕驚擾了什麼似的。
我睫毛顫了顫,借著窗簾縫隙漏進來的微光,看見灰原的發頂。她的頭發比月色淺一些,落在我後頸時帶著細碎的癢。她大概是沒睡熟,呼吸還帶著點不穩的起伏,鼻尖蹭過我肩胛骨的位置,像隻尋暖的貓。我悄悄把呼吸放輕,假裝還在熟睡,聽著她漸漸平穩的呼吸聲,像潮水漫過沙灘,一下一下,漫進心裡某個柔軟的角落。
這已經是我們一起解決那個連環案件後的第三個晚上了。
記得那天在波洛咖啡廳,安室透端來最後一份甜點時,午後的陽光正斜斜地穿過玻璃窗,在桌麵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元太正抱著肚子嚷嚷要再吃一份大阪燒,圓滾滾的肚皮把t恤撐得鼓鼓的,嘴角還沾著點醬汁,像隻剛偷吃完蜂蜜的小熊。步美趴在桌上數光彥眼鏡上的反光,手指跟著光斑的移動輕輕點著桌麵,嘴裡小聲數著“一、二、三”,光彥則故作鎮定地推了推眼鏡,耳朵卻悄悄紅了。毛利大叔已經喝得滿臉通紅,領帶歪在一邊,正拍著柯南的肩膀說要收他當徒弟,唾沫星子隨著說話的動作濺在柯南的額頭上。
灰原坐在我對麵,指尖還沾著一點巧克力慕斯的醬,她正低頭用紙巾慢慢擦著,動作輕柔得像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瓷器。陽光落在她的發梢,鍍上一層淺淺的金,我能看見她嘴角藏著的那絲沒來得及收回去的笑意,像被春風拂過的湖麵,漾起細碎的漣漪。
“我說,”毛利大叔忽然一拍桌子,震得咖啡杯都跳了跳,杯裡的褐色液體晃出小小的漩渦,“這次抓住那夥混蛋,我毛利小五郎的功勞最大吧?”
柯南翻了個白眼,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小聲嘀咕:“明明是夜一哥哥先發現望風的人……要不是他提前注意到那個穿黑色連帽衫的家夥總在銀行門口徘徊,我們還得繞彎路呢。”
“你說什麼?”毛利大叔眼睛一瞪,眉毛擰成了疙瘩,音量陡然提高了八度,嚇得鄰桌的客人都轉過頭來。
“沒什麼!”柯南立刻露出標準的孩童笑,眼睛彎成了月牙,“我是說毛利叔叔最厲害!尤其是最後那記過肩摔,帥呆了!”
灰原輕輕哼了一聲,端起黑咖啡抿了一口,杯沿在她唇上留下淡淡的痕跡。“某人怕是忘了,要不是工藤提前識破他們要搶銀行的計劃,現在還在到處找線索呢。”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像投入湖麵的石子,瞬間打破了毛利大叔的得意。
毛利蘭笑著打圓場,她拿起紙巾替父親擦了擦嘴角的酒漬,動作溫柔得像春雨:“爸爸和夜一都很厲害啦,大家能一起抓住罪犯就是最好的。”她說話時,窗外的霓虹燈剛好閃過,橘色、紫色、藍色的光依次在她眼裡映出細碎的光,像揉碎了的星星落在深潭裡。
我看著灰原麵前空了的餐盤——從鬆露蘑菇湯到藍莓冰淇淋,她居然真的把我拿給她的東西都吃完了。記得她第一次吃彩虹小饅頭時,眉頭皺得像隻被踩到尾巴的貓,明明覺得幼稚,卻還是小口小口地吃完了,最後還把彩色的糖屑蹭到了嘴角。我沒忍住,伸手替她擦掉時,她的耳朵忽然紅了,像被夕陽吻過的雲朵,連帶著脖頸都泛起淡淡的粉。那時候我就想,這個總是裝作冷漠的女孩,其實心裡藏著一片柔軟的海。
“時候不早了,”安室透走過來收拾餐盤,他的圍裙上沾著點麵粉,像是剛揉過麵團,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結實的手腕,“我送各位回去吧。”他的笑容溫和,眼裡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像藏在棉花裡的針。
元太已經趴在桌上打起了小呼嚕,口水順著嘴角流到桌麵上,形成一小片濕痕。步美靠在光彥肩上,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腦袋一點一點的,像隻啄米的小雞。柯南打著哈欠說:“我和灰原同學可以自己回去啦,我們住得不遠。”
“不行哦,”毛利蘭蹲下來替他們整理好外套,指尖輕輕拂過步美額前的碎發,“晚上不安全,還是一起走。”她的語氣裡帶著不容拒絕的溫柔,像母親對孩子的叮囑。
回去的路上,晚風帶著夏末的熱意,吹得人心裡軟軟的。風裡混著路邊燒烤攤的煙火氣、花店飄來的玫瑰香,還有遠處麵包房剛出爐的甜香,像一幅流動的生活畫卷。元太被毛利大叔扛在肩上,口水都快流到他昂貴的西裝上了,毛利大叔卻渾然不覺,還在跟路過的鄰居吹噓自己今天的“戰績”。步美和光彥手拉手走著,嘴裡還在討論明天要去公園喂鴿子,步美說要帶自己做的鳥食,光彥則說要帶上望遠鏡看鴿子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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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原走在我旁邊,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偶爾會和我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像兩條在夜色裡悄悄牽手的藤蔓。她穿著一件淺灰色的連衣裙,裙擺被風吹得輕輕揚起,露出纖細的腳踝,腳上是一雙白色的帆布鞋,鞋邊沾了點白天在公園玩時蹭到的草屑。
“你好像很喜歡給彆人塞吃的。”她忽然開口,聲音被風吹得輕輕的,像一片羽毛落在心尖上。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一路上我確實給她遞了不少東西:剛買的烤章魚小丸子、便利店的牛奶糖、還有路邊攤的關東煮。“看你吃得香,就想多拿點。”我實話實說,看著她的眼睛,那裡像盛著夏夜的星空,亮得驚人。
她停下腳步,抬頭看我。月亮剛好從雲裡鑽出來,清輝落在她臉上,睫毛投下淺淺的陰影,像蝶翼停駐在眼瞼。“你這樣,會讓人以為你很閒。”她的語氣淡淡的,卻沒什麼責備的意思,反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暖意,像冬日裡透過玻璃窗的陽光。
“解決完案子,確實很閒啊。”我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一顆水果糖,是她喜歡的檸檬味,糖紙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要不要?”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指尖碰到我的掌心,像有微弱的電流竄過。她剝開糖紙扔進嘴裡,酸甜的味道在空氣裡散開,像我們之間忽然變得有些微妙的氣氛。她含著糖,臉頰微微鼓起,像隻藏了食物的小鬆鼠,眼神卻飄向了遠處的路燈,不敢看我。
回到事務所時,毛利小五郎已經把元太扔到了沙發上,自己則癱在另一邊打起了震天響的呼嚕,呼嚕聲此起彼伏,像頭熟睡的野豬。毛利蘭替他們蓋好毯子,動作輕柔得像怕驚擾了夢境,她輕聲說:“夜一今晚就在客房休息吧,房間已經收拾好了,被褥都是新換的。”
“那我呢?”柯南湊過來,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兩顆星星。
“你和灰原同學睡隔壁房間哦。”毛利蘭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指尖穿過他柔軟的黑發。
灰原“嘖”了一聲,轉身往客房走:“我先去洗漱了。”她的腳步很快,像在掩飾什麼,裙擺掃過樓梯的扶手,留下淡淡的影子。
我看著她的背影,忽然想起白天在銀行抓捕時的樣子。當時那個望風的人想從後門溜走,是她先發現對方手裡的煙霧彈,低聲提醒我躲開。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像暴雨來臨前的第一聲驚雷。她明明看起來那麼冷靜,雙手插在口袋裡,眼神銳利如刀,卻在我製服罪犯時,悄悄往我這邊挪了半步,像怕我受傷似的,指尖甚至微微繃緊,像隻蓄勢待發的小獸。
夜裡的事務所很安靜,隻有毛利大叔的呼嚕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蟬鳴。蟬聲斷斷續續,像誰在耳邊輕輕哼唱著古老的歌謠。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子裡全是今天的畫麵——灰原吃三文魚時滿足的表情,眼睛眯成了月牙,嘴角沾著點魚肉;她識破罪犯計劃時銳利的眼神,像鷹隼發現了獵物;還有她剛才接過糖果時微紅的耳朵,像被晨露打濕的玫瑰花瓣。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隔壁房間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像貓爪踩在地毯上,接著是門把手轉動的聲音,細微得幾乎聽不見。我趕緊閉上眼睛,感覺有人輕輕推開了我的房門,腳步輕得像貓爪踩在棉花上。
月光從門縫裡溜進來,勾勒出灰原的輪廓,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睡衣,頭發披散在肩上,像一朵在夜色裡悄然綻放的曇花。她站在床邊看了我一會兒,呼吸輕輕的,像怕驚擾了我的夢。然後她輕輕掀開被子,躺在了我旁邊,床墊微微陷下去一塊,帶著她身體的重量。她的呼吸很輕,帶著檸檬糖的味道,像夏日清晨掠過湖麵的風,清新又溫柔。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抱住了我的腰。力道很輕,像一片羽毛落在心上,卻讓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能感覺到她的心跳,有點快,像揣了隻小兔子在懷裡,隔著薄薄的睡衣,清晰得如同鼓點。
“笨蛋...”她忽然呢喃了一句,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像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下次不許再那麼冒險了。”
我忽然想起白天抓捕時,那個帶頭的罪犯掏出了刀,寒光閃閃,像條吐著信子的蛇。是我先一步把灰原拉到身後,手臂緊緊護著她的肩膀,能感覺到她身體瞬間的僵硬,像被凍住的小溪。當時她的手抓著我的衣角,抓得很緊,指甲都快嵌進布料裡了,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
原來她都記得。記得那些我以為她沒在意的瞬間,記得我的冒險,記得我的保護,像把那些碎片小心翼翼地收藏在心裡的寶盒裡。
我悄悄轉過身,把她往懷裡帶了帶,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了易碎的琉璃。她沒有醒,隻是往我懷裡蹭了蹭,像隻找到溫暖的小獸,鼻尖蹭過我的胸口,帶著微涼的呼吸。她的頭發蹭在我下巴上,有點癢,心裡卻暖得像揣了個小太陽,連帶著四肢百骸都被暖意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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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我輕聲說,不知道她聽沒聽見。也許聽見了,也許沒有,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窗外的月光漸漸移到牆上,像沙漏裡的沙,一點點流淌著,在牆麵投下移動的光斑。我抱著灰原,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像海浪拍打著沙灘,規律而溫柔。忽然想起白天她說的話——我們之間的故事,像晨光裡的藤蔓,在不知不覺中悄悄生長。
是啊,從第一次在博士家見麵時她冷冰冰的樣子,雙手抱胸,眼神裡滿是戒備,像隻豎起尖刺的刺蝟;到後來一起破案時的默契,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像共生的藤蔓;再到現在她能安心地靠在我懷裡睡覺,卸下所有防備,像找到了港灣的小船。我們確實像藤蔓一樣,纏繞著,生長著,向著有光的地方,慢慢延伸,彼此扶持,彼此溫暖。
她忽然又往我懷裡鑽了鑽,抱得更緊了,好像怕我跑掉似的,手臂環住我的腰,力道比剛才重了些。嘴裡還呢喃著什麼,聽不清,卻帶著滿滿的依賴,像迷路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回家的路。我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安撫一隻受驚的小動物,指尖劃過她柔軟的睡衣,能感覺到她後背輕微的起伏。
“不走。”我低聲說,聲音溫柔得連自己都驚訝,像怕驚擾了這寧靜的夜,“我就在這兒。”
夜還很長,月光還在悄悄流淌,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銀色的河流。我抱著懷裡的人,聞著她發間的清香,像曬乾的薰衣草混著雨後青草的氣息,忽然覺得,這樣的時光真好。不需要去想什麼案件的蛛絲馬跡,不用去管什麼黑衣組織的陰影,隻要這樣抱著她,聽著她的呼吸,感受著她的溫度,就好像擁有了全世界的溫柔。
第二天早上,毛利蘭的尖叫聲把我從夢裡驚醒。那聲音裡帶著無奈和一絲好笑,像被調皮的孩子惹到的姐姐。我睜開眼時,灰原已經不在懷裡了,床邊空蕩蕩的,隻有一點淡淡的檸檬香,像她留下的暗號,證明她昨晚確實來過,不是我的幻覺。
“爸爸!你怎麼把口水弄到元太臉上了!”毛利蘭的聲音從樓下傳來,帶著點哭笑不得。
“唔...我不是故意的...”毛利小五郎迷迷糊糊地說,聲音裡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像被砂紙磨過的木頭。
我笑著起床,走到客廳時,看見灰原正坐在沙發上喝咖啡,陶瓷杯握在她纖細的手裡,手指輕輕摩挲著杯壁。她的表情和平常一樣冷淡,眼神落在窗外,像在看什麼風景,又像什麼都沒看,好像昨晚那個抱著我睡覺的人不是她,仿佛那隻是一場月光編織的夢。
柯南湊到我身邊,踮起腳尖,用隻有我們能聽見的聲音說:“夜一哥哥,你昨晚睡得好嗎?我好像聽見隔壁有聲音,像是...有人在說夢話?”他的眼睛裡閃著好奇的光,像隻發現了新玩具的貓。
灰原的手頓了一下,咖啡杯差點碰到嘴唇,褐色的液體在杯裡輕輕晃了晃。她迅速恢複鎮定,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仿佛剛才的停頓隻是錯覺。
“睡得很好啊。”我笑著揉了揉柯南的頭發,手指穿過他柔軟的發絲,餘光卻看見灰原的耳朵又紅了,像被晨光吻過的蘋果,“可能是風聲吧,昨晚風挺大的。”
柯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眼睛卻還在我和灰原之間來回掃視,像個小小的偵探在尋找線索。元太還在沙發上打呼嚕,睡姿豪放,一條腿搭在沙發扶手上,像隻翻肚皮的大貓。步美和光彥已經坐在餐桌旁,討論著早餐要吃什麼,步美說想吃蘭姐姐做的草莓醬三明治,光彥則想吃火腿煎蛋。
毛利蘭係上圍裙從廚房走出來,圍裙上印著可愛的小熊圖案,她笑著說:“我做了三明治,有草莓醬的、火腿的,還有藍莓的,大家快吃吧。”她的臉上帶著點麵粉,像不小心沾了雪的梅花。
灰原拿起一個火腿三明治,咬了一口,動作優雅得像隻小天鵝。她忽然抬頭看我,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在她眼裡映出細碎的光,像撒了把金粉。“今天天氣好像不錯。”她說,語氣平淡,卻像是在開啟一個秘密的話題。
“是啊,”我拿起一個藍莓三明治遞給她,麵包上還帶著剛烤好的溫熱,“適合去公園散步,曬曬太陽。”
她接過去,指尖碰到我的掌心,像有電流輕輕竄過,這次她沒有立刻縮回手,而是停頓了一秒才拿過去。她輕輕說了聲“謝謝”,嘴角卻藏著一絲淺淺的笑意,像晨光裡悄悄綻放的花,嬌嫩又溫柔。
我知道,我們的故事還很長。還有很多撲朔迷離的案子要一起解決,還有很多未被發現的風景要一起看,還有很多個像昨晚這樣的夜晚,要一起度過,在月光下分享秘密,在晨光裡交換笑容。就像那些藤蔓,會一直向著有光的地方,慢慢生長,延伸出更長、更溫柔的故事,纏繞著彼此的生命,再也分不開。
而此刻,看著她吃三明治的樣子,陽光落在她的發梢,聽著身邊大家的笑聲,元太的呼嚕聲,步美和光彥的嘰嘰喳喳,毛利蘭在廚房忙碌的聲響,我忽然覺得,最好的時光,其實就是現在。這些平凡而溫暖的瞬間,像散落在日子裡的珍珠,串聯起來,就是最珍貴的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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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把公園的草坪曬得暖暖的,像鋪了層金色的絨毯,踩上去軟綿綿的,帶著陽光的溫度。空氣中混著青草的香氣和泥土的芬芳,還有遠處傳來的花香,像一杯調得恰到好處的雞尾酒。元太躺在草地上滾來滾去,把綠色的草汁蹭到了白色的t恤上,嘴裡嚷嚷著要找最大的蒲公英,說要吹散所有的絨毛,許一個能吃遍全世界鰻魚飯的願望。步美和光彥蹲在花叢邊數蝴蝶,翅膀扇動的聲音像撒了把碎銀子,清脆悅耳,步美說那是蝴蝶在唱歌,光彥則一本正經地解釋說那是翅膀振動的聲音,兩人為此小聲爭論起來,像兩隻鬥嘴的小鳥。
我和灰原坐在長椅上,看著柯南被毛利大叔追得繞著櫻花樹跑——大概是又說了什麼拆台的話,比如揭穿毛利大叔其實是被柯南用麻醉針射中後才“解決”案件的真相。毛利大叔的皮鞋踩在草地上發出“沙沙”聲,他嘴裡嚷嚷著“臭小子,看我不揪掉你的耳朵”,臉上卻帶著點假裝出來的怒氣,眼底藏著對這個“小鬼”的縱容。柯南靈活地躲閃著,像隻調皮的猴子,時不時還回頭做個鬼臉,引得毛利大叔追得更起勁了。
“你看他們,”灰原忽然開口,指尖撚著片掉落的櫻花瓣,花瓣粉白相間,邊緣帶著點淡淡的紅暈,像少女害羞時的臉頰,“像群沒長大的孩子。”她的語氣裡帶著點無奈,嘴角卻微微上揚,泄露了心底的笑意。
“我們不也是嗎?”我笑著往她手裡塞了瓶溫牛奶,牛奶瓶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暖融融的,“早上還說天氣好,現在倒嫌太陽曬了。”剛才她確實往樹蔭裡挪了挪,額前的碎發被陽光曬得微微發亮,像鍍了層金邊。
她接過牛奶,指尖碰到我掌心時縮了縮,像被燙到似的,耳根又泛起淡淡的紅,像被晚霞染過的雲朵。“誰嫌曬了,”她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喉結輕輕滾動,“隻是覺得吵。”話雖這麼說,嘴角卻沒繃住,泄出點淺淺的笑意,像湖麵泛起的漣漪。
遠處傳來毛利蘭的聲音,喊我們回去吃便當。她的聲音清亮,像風鈴在風中搖曳。元太第一個蹦起來,像顆出膛的炮彈衝向野餐墊,差點把毛利蘭手裡的三明治撞翻,引得毛利蘭無奈地笑罵“慢點呀,元太”。灰原走在我身邊,腳步不快,忽然輕輕碰了碰我的胳膊,像羽毛輕輕掃過皮膚:“早上的藍莓三明治,味道不錯。”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是在說早餐時我遞過去的那個。那三明治的藍莓醬是毛利蘭特製的,酸甜度剛好,麵包烤得外酥裡軟。“喜歡的話,”我放慢腳步,和她並肩走著,影子在草地上拉得很長,偶爾交疊在一起,“下次讓蘭姐姐多做幾個。”
她沒說話,隻是把牛奶瓶握得更緊了點,指節微微泛白。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她發梢,鍍上層細細的金邊,像撒了把碎金子。風輕輕吹過,掀起她的一縷發絲,拂過她的臉頰,她下意識地偏了偏頭,像隻受驚的小鹿。
回到事務所時,柯南正趴在桌上寫作業,筆尖在紙上劃過的聲音沙沙響,像春蠶在啃食桑葉。他的眉頭微微皺著,大概是遇到了難題,嘴裡還小聲念叨著什麼公式。毛利大叔已經歪在沙發上打起了呼嚕,肚皮隨著呼吸一鼓一鼓的,像隻曬足了太陽的貓,嘴角還掛著點口水,樣子滑稽又可愛。毛利蘭係著圍裙在廚房忙碌,飄來陣陣咖喱的香氣,濃鬱醇厚,勾得人肚子咕咕叫。
“夜一,小哀,”她探出頭來,臉上沾著點麵粉,像隻花臉貓,眼睛卻亮晶晶的,“今晚留下來吃飯吧,我做了你們愛吃的。”她總是這樣,細心地記得每個人的喜好,像個溫暖的小太陽。
灰原剛要開口,大概是想說“不用麻煩了”,就被元太的大嗓門打斷了:“好耶!我要吃三大碗咖喱飯!”他拍著肚子,一臉期待,仿佛已經聞到了咖喱的香味。
夜幕降臨時,雨忽然淅淅瀝瀝下了起來。雨點敲在玻璃窗上,發出“噠噠”的聲響,像無數隻手指輕輕叩門。起初隻是零星幾滴,後來漸漸密集起來,織成一張灰蒙蒙的雨簾,把窗外的世界籠罩在一片朦朧裡。毛利蘭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有些擔憂地說:“雨這麼大,晚上怕是不好趕路了。”她走到窗邊,伸手試了試雨勢,指尖立刻被打濕了。
“那我們住在這裡不就好啦!”步美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兩顆星星,她拉著光彥的袖子,興奮地說,“蘭姐姐的房間有好多玩偶,我們可以一起睡!”光彥也用力點頭,臉上滿是期待。
柯南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出窗外的雨光,他看向我和灰原:“我沒問題,你們呢?”他的語氣裡帶著點試探,大概是想起了前幾晚的事。
灰原抬頭看了看窗外的雨幕,雨滴在玻璃上蜿蜒出細長的水痕,像誰在上麵畫了幅抽象畫。“也好,”她淡淡地說,聲音裡聽不出情緒,“總比冒雨回去強。”雨確實很大,路上已經積起了水窪,倒映著路燈的光,像散落的碎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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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蘭立刻笑開了,眼睛彎成了月牙,拉著我們往二樓走:“我這就去收拾房間!夜一和柯南睡客房,小哀跟我睡吧,我們好久沒一起說悄悄話了。”她的語氣裡滿是期待,像個期待閨蜜夜談的小姑娘。
我正幫著搬枕頭,聽見這話腳步頓了一下。客房的床確實不小,但想到要和柯南擠一張床,總覺得有點彆扭。灰原也愣了愣,手裡的玩偶差點掉在地上,那是個粉色的兔子玩偶,耳朵長長的。“那個,”她清了清嗓子,眼神有點飄忽,像不敢看我們,“其實……我和夜一睡一間也可以。”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窗外的雨聲還在“嘩啦啦”地響。柯南的眼鏡反射出可疑的光,像發現了什麼重大線索;元太嘴裡的薯片差點噴出來,眼睛瞪得溜圓;步美拽著光彥的衣角小聲問:“灰原同學和夜一哥哥要一起睡嗎?”她的聲音裡滿是好奇。
灰原的臉“騰”地紅了,像被夕陽燒過的雲,連脖子都染上了粉色。“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慌忙擺手,聲音都有點變調,像被風吹亂的琴弦,“隻是客房的床比較大,而且……而且柯南睡覺不老實,會踢人的。”她急中生智找了個借口,眼神卻不敢看柯南。
“沒關係呀,”毛利蘭忽然笑了,眼裡閃過點了然的溫柔,像看透了小秘密的姐姐,“夜一和小哀都是孩子,睡一起也方便照顧。那我把被褥鋪在客房的地板上,柯南和孩子們睡隔壁房間好不好?”她巧妙地化解了尷尬,語氣自然得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我看著灰原,她正低著頭摳玩偶的耳朵,耳朵紅得快要滴血,像熟透的櫻桃。我趕緊接過話茬:“好啊,我和灰原睡客房就行。”說完我偷偷鬆了口氣,感覺灰原也悄悄舒了口氣,肩膀沒那麼緊繃了。
客房裡果然很寬敞,靠窗的位置鋪著張床墊,鋪著蘭姐姐剛拿上來的碎花床單,粉色的花朵圖案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溫柔,像片小小的花田。雨點敲在窗台上,發出噠噠的聲響,倒比平日裡更添了幾分靜謐,像一首輕柔的催眠曲。
灰原坐在床墊邊,手裡抱著那個兔子玩偶,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玩偶的耳朵。她的頭發濕漉漉的,剛洗完澡的緣故,發梢還滴著水,帶著股淡淡的洗發水香味,像雨後青草的氣息,清新又好聞。
“你看,”我擦著頭發走過去,把吹風機遞給她,吹風機的線在地板上拖出一道弧線,“早知道下雨,白天就不該去公園。”早上出門時陽光明明很好,誰也沒料到傍晚突然變天。
她接過吹風機,手指不小心碰到我的手腕,像被燙到似的縮了回去。“誰知道會下雨,”她插好電源,熱風呼呼吹起她的發梢,像黑色的波浪在翻滾,“你頭發也沒擦乾,快過來。”她的語氣帶著點不容拒絕的認真,像在下達什麼指令。
我在她身邊坐下,感受著熱風拂過頭皮,帶著點酥酥的癢。她的指尖偶爾會碰到我的耳朵,每次碰到,她的動作就會頓一下,然後假裝不經意地移開,耳朵卻悄悄紅了。她的動作很輕,像在擺弄一件易碎的珍寶,指尖穿過我的發絲,帶著洗發水的清香。
“白天在公園,”她忽然開口,聲音被吹風機的噪音蓋得有點模糊,像隔著層紗,“你說下次讓蘭姐姐做藍莓三明治……”她的聲音裡帶著點猶豫,像不確定該不該問。
“嗯?”我側過頭,剛好對上她的目光,她的眼睛在燈光下顯得格外亮,像浸在水裡的黑葡萄,“不喜歡嗎?”如果她不喜歡,我可以讓毛利蘭換彆的口味。
熱風忽然停了。她關掉吹風機,房間裡隻剩下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的,像在訴說什麼心事。“不是,”她低下頭,手指絞著床單的花紋,床單的碎花被她撚得有點變形,“隻是覺得……你好像很清楚我喜歡什麼。”她的聲音很輕,像怕被誰聽見似的。
我看著她低垂的眉眼,睫毛在燈光下投下淺淺的陰影,像蝶翼停駐在眼瞼。“大概是,”我輕聲說,聲音溫柔得像羽毛,“看你吃的時候,眼睛會亮起來吧。”每次她吃到喜歡的東西,眼睛都會像被點亮的星星,亮晶晶的,藏都藏不住。
她猛地抬起頭,眼裡像落了星子,亮得驚人。雨聲好像突然變大了,敲得玻璃窗嗡嗡響,掩蓋了我過快的心跳。她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紅著臉彆過頭,看向窗外的雨幕,雨水在玻璃上劃出一道道水痕,像誰在無聲地流淚。
夜深時,雨點漸漸小了。步美他們早就睡熟了,隔壁房間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像小貓在打呼嚕。我和灰原躺在床墊上,中間隔著條無形的界線,誰也沒說話。月光透過雨霧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片朦朧的白,像一層薄薄的紗。
“你睡不著?”我聽見她輕輕翻身的聲音,布料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響,像春蠶在吐絲。黑暗中能模糊看到她的輪廓,肩膀微微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