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丹小學1年b班的早晨,總是從一陣鉛筆與紙張的摩擦聲開始。陽光斜斜地穿過窗欞,在課桌上投下格子狀的光斑,粉筆末在光塵裡輕輕浮動。今天的國語課,小林老師讓大家練習寫字,黑板上用紅粉筆寫著大大的“女”字,筆畫舒展,像一位踮腳的舞者。
“橫要平,豎要直,撇捺要舒展。”小林老師的聲音像浸了溫水的棉花,軟乎乎地落在每個孩子耳裡。她握著粉筆的手懸在半空,筆尖微微頓住,“尤其是這個‘女’字,要先寫撇點,再寫撇,最後一橫要托住整個字的重心,就像媽媽張開手臂抱住孩子那樣穩。”
柯南趴在桌上,筆尖在田字格裡歪歪扭扭地畫著。他總把撇點寫得太急,像被風吹斜的雨絲,最後一橫又拖得太長,整個字看起來像個沒站穩的稻草人。小林老師走到他桌前,停下了腳步,淺棕色的皮鞋尖輕輕碰了碰他的椅腿。
“柯南,你的‘女’字,筆順好像有問題哦。”她彎腰時,發梢掃過桌麵,帶著淡淡的櫻花洗發水香味,“你看,你先寫了撇,再寫了撇點,這樣結構就不穩了。來,跟著我再寫一遍。”
柯南的耳朵有點發燙,趕緊用橡皮擦掉歪扭的字跡。小林老師握著他的手,筆尖在紙上慢慢遊走:“先藏住筆尖,頓一下,再斜斜地拉出去——這是撇點;然後從這裡起筆,輕輕帶過一撇;最後這一橫,要像搭橋一樣,穩穩托住上麵的筆畫。”
粉筆灰落在柯南手背上,他卻沒敢蹭掉。寫完後,那個“女”字果然端正了許多,像個紮著圍裙的媽媽,溫柔又紮實。
“很好,有進步。”小林老師直起身時,目光掃過教室後排,忽然揚聲,“同學們,安靜一下。”
教室門被輕輕推開,校長領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走了進來。陽光順著門縫湧進來,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光帶,把兩個新同學的影子拉得格外長。
“給大家介紹兩位新夥伴。”校長清了清嗓子,指著那個紮著低馬尾的女孩,“這位是轉校來的東尾瑪利亞同學。”
女孩往前邁了半步,雙手緊緊攥著書包帶,指甲都快嵌進布麵裡了:“大、大家好,我叫東尾瑪利亞,請多多關照。”聲音細得像的絲,說完就飛快地低下頭,馬尾辮垂在胸前,遮住了半張臉。
“還有這位,”校長轉向旁邊的男孩,“是因傷休學,今天歸校的阪本拓馬同學。”
男孩比瑪利亞高半個頭,校服外套的拉鏈沒拉到底,露出裡麵黑色的t恤。他隻是懶洋洋地往講台邊一站,眼皮都沒抬:“我是阪本拓馬。”聲音不高,卻帶著股漫不經心的勁兒,像夏日午後沒精打采的蟬鳴。
小林老師指了指後排靠窗的兩個空位:“瑪利亞坐那裡吧,拓馬同學就坐旁邊。”她的目光在阪本拓馬打著石膏的左手上停了半秒,又很快移開,“桌上有新的練習本,你們先熟悉一下環境。”
瑪利亞怯生生地走到座位旁,拉開椅子時動作輕得像貓。阪本拓馬則一腳踢開椅子,重重坐下,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響,嚇得前排同學回頭看了一眼。
“好了,我們繼續練習。”小林老師拍了拍手,“瑪利亞同學,拓馬同學,你們也一起試試吧。寫不好沒關係,慢慢學。”
瑪利亞小心翼翼地翻開練習本,鉛筆握得筆直,像握著一根救命稻草。阪本拓馬卻隻是把練習本往旁邊一推,單手轉著鉛筆,目光透過窗戶,落在操場邊的梧桐樹上,仿佛教室裡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老師,阪本同學不寫字!”坐在他前排的男生突然舉手,聲音脆生生的,“他一直在轉鉛筆!”
阪本拓馬轉筆的動作頓了頓,掀起眼皮瞥了那男生一眼,嘴角勾起個嘲諷的弧度,卻沒說話。教室裡的空氣像被凍住了,連鉛筆摩擦紙張的聲音都輕了許多。
小林老師走過去,彎腰看了看阪本拓馬的練習本,雪白的紙頁上一片空白。她忽然笑了,像春風吹化了薄冰:“拓馬同學的左手還不方便吧?”她拿起桌上的自動鉛筆,拔掉筆帽遞過去,“用右手試試?雖然慢點,但寫幾個字總沒問題的。”
阪本拓馬的手指在鉛筆上捏了捏,筆杆上的橡膠套被他捏出幾道印子。最終,他還是沒動筆,隻是把鉛筆丟回桌上,發出“嗒”的一聲。
小林老師也不勉強,轉身對大家說:“既然大家都練習得差不多了,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好不好?”
“遊戲?”元太的聲音像炸開的爆米花,立刻打破了僵局,“什麼遊戲?”
“一個關於‘名字’的推理遊戲。”小林老師從講台下麵拿出一個粉藍色的紙盒,搖了搖,裡麵傳出細碎的紙響,“請大家把紙條傳到每一個人手裡,寫上自己抽屜裡的數字,然後交給我。”
柯南愣了一下,拉開自己的抽屜——果然,在最裡麵的角落裡,用綠色蠟筆寫著一個小小的“3”,像隻蜷著的毛毛蟲。
“我有‘2’!”步美舉著紙條,眼睛亮得像沾了露水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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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彥推了推眼鏡:“我是‘1’。”
瑪利亞在抽屜裡摸索了半天,才小聲說:“我、我是‘4’。”
元太扒著抽屜邊緣,大聲宣布:“我的是‘5’!紅色的!”
小林老師收齊紙條,一張張攤開在講台上,像鋪開一疊彩色的樹葉。她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一串數字:
光彥:1步美:2柯南:3瑪利亞:4元太:5
然後,她頓了頓,看向阪本拓馬:“拓馬同學,你的抽屜裡應該有個‘6’吧?”
阪本拓馬沒理她,隻是從口袋裡摸出個皺巴巴的紙條,扔到講台上。展開一看,果然是個歪歪扭扭的“6”,用黑色馬克筆寫的,邊緣還洇了墨。
教室裡頓時響起一陣低低的驚歎。步美拉著瑪利亞的袖子小聲說:“好神奇,老師怎麼知道的?”
小林老師笑著敲了敲黑板:“這些數字,代表著你們名字的某種順序。誰能最先破解這個順序,誰就是今天的‘推理王’。”
柯南的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著,腦子裡飛快地轉著。名字的順序……他看向黑板上的名字:光彥ヒカル)、步美アユミ)、柯南コナン)、瑪利亞マリア)、元太ゲンタ)、拓馬タクマ)。
“我明白了!”他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上刮出聲響,“是按照名字的日語讀音首字母在五十音圖裡的順序!”
他幾步跑到黑板前,拿起粉筆在每個名字後麵標上羅馬音首字母:)、元太g)、拓馬t)
“五十音圖裡,ア行a)是第一個,所以步美是2?不對……”他抓了抓頭發,忽然想起什麼,“哦!是按照清音的行順序!ア行a)、力行ka行,對應k)、サ行s)、タ行t)、ナ行n)、ハ行h)、マ行)、ヤ行y)、ラ行r)、ワ行)!”
他擦掉重寫:
步美a,ア行)→2?不對,光彥是1……柯南皺起眉,忽然瞥見阪本拓馬的t恤上印著個小小的“t”字,像突然被點亮的燈泡,“是按照首字母在字母表中的順序!a步美)、c柯南)、g元太)、h光彥)、瑪利亞)、t拓馬)!”
他在黑板上寫下字母排序:a1)、c2)、g3)、h4)、5)、t6)——不對,和手裡的數字對不上。
“不對哦。”一個清冷的聲音從後排傳來。
柯南回頭,看見工藤夜一站在教室後門,背著黑色的帆布包,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他今天沒梳整齊的短發有些淩亂,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露出光潔的額頭,脖頸處的衣領鬆了顆扣子,帶著點剛運動完的濕氣。
“夜一哥哥!”步美驚喜地招手。
夜一笑了笑,走到講台旁,手指輕輕點了點“光彥”的名字:“光彥的‘光’,日語是ヒカルhikaru),首字母h;步美是アユミayui),a;柯南是コナンnan),c;瑪利亞是マリアaria),;元太是ゲンタgenta),g;拓馬是タクマtakua),t。”
他拿起粉筆,在黑板上畫了個簡單的表格:
1:h光彥)
2:a步美)瑪利亞)
5:g元太)
6:t拓馬)
“看數字對應的字母形狀,”他的指甲在“1”和“h”之間畫了條線,“h像不像兩個豎著的‘1’?a的頂端是三角,像不像‘2’的上半部分?c是半圓,像‘3’的弧度;的三個尖角,像‘4’的豎線;g的下半圈,像‘5’的彎鉤;t的一橫一豎,像‘6’的結構。”
教室裡靜得能聽見窗外的蟬鳴。柯南看著黑板上的字母和數字,忽然拍了下手:“對!h的兩豎就像兩個‘1’疊在一起,所以光彥是1;a的三角頂部分開,像‘2’的上半部分,步美是2!”
“夜一哥哥好厲害!”步美拍著小手,瑪利亞也抬起頭,眼睛亮亮地看著夜一,像看到了發光的星星。
阪本拓馬轉鉛筆的動作停了,目光在夜一身上落了兩秒,又很快移開,但轉筆的力道卻鬆了些。
夜一笑了笑,從帆布包裡拿出個牛皮紙信封:“小林老師說這個遊戲缺個‘線索官’,我就來了。”他把信封遞給小林老師,“這是下一輪的線索。”
小林老師打開信封,抽出一張卡片,念道:“‘尋找與名字同源的事物,它藏在能聽見風的地方。’”
“能聽見風的地方?”元太撓著頭,“是操場嗎?”
“我知道!”光彥推了推眼鏡,“是屋頂的天台!那裡風最大了!”
夜一靠在門框上,看著孩子們湧出門外,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小林老師走到他身邊,低聲說:“還好你來了,不然這遊戲可進行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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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很聰明,隻是需要點提示。”夜一的目光落在瑪利亞空蕩蕩的練習本上,“那個新來的女孩,好像很怕生?”
“嗯,轉來三次學了,總是怯生生的。”小林老師歎了口氣,“拓馬也是,受傷後就更不愛說話了。”
夜一看著阪本拓馬的背影,他正被元太拽著往門外走,左手的石膏在陽光下泛著白:“小孩子的彆扭,有時候隻是怕被看穿。”
天台的風果然很大,吹得瑪利亞的馬尾辮像小旗子一樣飄。夜一扶著欄杆,看著柯南他們在角落裡翻找,忽然發現瑪利亞獨自站在邊緣,手指絞著衣角。
“在看什麼?”夜一走過去,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看——操場邊的梧桐樹上,掛著個破了角的風箏,紅色的綢布在風裡忽閃忽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