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懸的嘴唇張合了幾下，喉嚨裡發出輕微的氣音，卻沒有任何有意義的音節傳出。
他臉上急切的表情凝固，隨即化為一種深深的無力與苦澀，最終化作一聲帶著濃濃嘲諷意味的苦笑：“我說不出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抬手，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眼神裡充滿了挫敗感：“我就說......他們為什麼那麼‘輕易’地就放我離開......果然留了後手......真是算無遺策啊......”
“他們？”陸循敏銳地抓住了這個關鍵的複數代詞，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暗示著未來的威脅並非來自單一的個體或災厄，而可能是一個有組織的、力量強大的群體。
“‘他們’是誰？是那群滅世？還是……人類內部的勢力？”
姬懸再次嘗試開口，但關於“他們”的信息仿佛被一道無形的枷鎖牢牢鎖住，他的努力隻是讓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放棄了直接回答，轉而用更加焦灼的目光看向陸循，語氣近乎懇求：“陸循，聽我的！你不要休眠！那個計劃是可行的......但你一定不要參與休眠！”
這個警告如此具體，直接指向了陸循剛剛提出的、尚未正式實施的休眠計劃。
這讓陸循的心猛地一沉。
未來的危機，竟然與休眠計劃直接相關？他才剛剛提出這個計劃。
“你來自多少年後？”陸循換了一個問題，試圖建立一個時間坐標，哪怕隻是模糊的。
“我來自......”姬懸剛吐出三個字，接下來的話語就像被一塊無形的橡皮擦憑空抹去，再次陷入了無聲。
“紙......”
“算了，我隻要一提起來，無論想用哪種方法表述出來，都會立刻暫時的忘記。”
他臉上浮現出既憤怒又無奈的表情，最終自嘲地低笑了一聲，那笑聲裡充滿了疲憊和荒誕感：“搞什麼啊？我為了當個救世主，大費周章、冒著變成時空塵埃的風險穿越回來，結果他媽的關鍵信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算什麼？命運的玩笑嗎？”
發泄完情緒，他像是忽然想起另一件極其重要的事，語氣變得尖銳起來，甚至帶上了明顯的個人情緒：“哦對了！還有！不要相信樓羽！那個奸詐小人！你一定要提防他！”
這句話裡的憤懣和指責幾乎要溢出來，與之前無法言說的憋屈混合在一起，顯得格外真實。
陸循看著他這副樣子，有些哭笑不得。
樓羽的性格確實複雜難測，但被冠以“奸詐小人”這麼強烈的評價，尤其是來自未來的警告，分量著實不輕。
“嗯，我記住了。”陸循點了點頭，將“不要休眠”和“提防樓羽”這兩個明確的警告鄭重地記在心裡。儘管細節不明，但姬懸拚儘全力傳遞出的信號，已經足夠引起他最高程度的警惕。
“還有什麼嗎？我們的‘救世主’？”陸循用了一個略帶調侃的稱呼，試圖緩和一下過於凝重的氣氛，同時也想挖掘出更多可能的信息，哪怕是間接的暗示。
姬懸沉默了半晌，臉上的激動和憤懣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近乎疲憊的平靜。
他抬起頭，目光似乎穿透了牆壁，望向了基地的某個方向，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悵惘和好奇：
“最後......如果可能的話......我想見見......‘我自己’。看看這個時候的我，是什麼樣子的。”
這個請求出乎陸循的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麵對一個來自未來、身負重任卻束手束腳的自己，想見見那個尚且懵懂、未曾經曆一切苦難的“本我”，那種心情，恐怕極其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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